林鸿涛淡淡地说完,便再次低下头,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文案上,他的眼神异常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绛莺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默默退出房间。
她深知这句话如同铁律,不容任何质疑。
在前往西侧暖阁的路上,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感荣幸又有些许不安。
暖阁,那是一个与主室相连却又相对独立的小空间,宛如一个私密的小世界。
其地面下铺设了地龙,冬日里可以加热,使室内温暖如春。
室内的大床其实是一张暖炕,寒冷之时点燃火炉,整个小室因此而变得格外温馨。
而今已至初夏,不必再烧暖炕,地龙也已经停止使用,为抵御夏日炎热,室内摆放了盛满冰块的盆子,清凉之感甚至超过了室外。
暖阁之内,空间开阔,作为卧房,可以根据季节的变化灵活调整,以适应不同的需求。
当绛莺走进暖阁,只见暖炕上已经铺好了厚厚的被褥,手指轻轻触碰,那柔软的感觉仿佛触摸到了云端,显然这是用新弹的棉花精心制成的。
这样的溺爱,让绛莺心头微颤,对主子的隆恩感激不尽。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她夜晚将与林鸿涛之间的距离拉远,无法像以前那样随时侍奉在他的身边。
在深思中,绛莺将自己的衣物与一个小巧的木制首饰盒搬进了暖阁,并刚整理好一切,周嬷嬷便端着刚刚煎好的药汤,脚步急促地走了进来。
“嬷嬷,怎么可以让您亲自来送药呢,应该让奴婢自己来的。”
绛莺连忙上前阻拦,语气诚恳而真挚。
周嬷嬷满脸慈祥,眼底藏着温柔的笑意:“是世子特别吩咐我为您煎药的,不用客气,快趁热喝了吧。”
绛莺恭敬地行了一礼表示感谢,然后端正地坐在凳子上,一口气喝下了那苦涩的汤药,随后默默地清洗干净药碗,静静地退出了暖阁。
日光倾洒,给院落镀上了一层金辉,绛莺迈着轻盈的步伐,决定去书斋向林鸿涛表达谢意。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想要为林鸿涛揉捏一番他那因劳碌而疲惫的双脚,却不料他突然开口询问:“医师怎么说?”
绛莺敛起眼眸,轻声回答:“医师说,贱妾体质虚弱,气血不足,只需服用些草药调理即可无碍。”
“这样的话,从今日起你应安心休养,不必再来侍候我了。”
林鸿涛的话语中带着深切的关怀。
绛莺脸上浮现出春风般的微笑,温柔中带着一份坚持:“贱妾身体已无大碍,一些简单的琐事还是可以应对的。”
“至少静养两天,之后再考虑侍候的事情。”
林鸿涛的声音坚定不移,没有留给绛莺丝毫反驳的余地。
面对主上的决定,绛莺只能顺从,回到了暖阁。
既然主上不允许她做任何劳作,她便拿起了玉安居士的诗词集,借以打发时间,缓解内心的孤寂。
夜幕缓缓降临,梳洗完毕后,她用热水袋温暖着腹部,正准备吹灭灯火入睡,林鸿涛的身影却在不经意间映入了她的眼帘。
绛莺急忙起身,来不及穿上鞋子,口中已经轻声呼唤:“世子爷。”
林鸿涛轻轻点头,直接踏入了内室。
难道,世子也要搬来这里住?
两张榻位相邻,仅以一块薄板相隔,世子不仅不嫌打扰,反而似有意亲近。
这一想法在绛莺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温暖的涟漪,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浅笑。
新换的床褥散发出阳光的味道,怀抱着温暖的热水袋,幸福感在不经意间悄然生长。
回想过去,身为一个粗使丫鬟,与五个同伴挤在同一张狭小的床上,哪里有过如此宽敞舒适的床铺供她独享?
梦境之中,绛莺嘴角依然挂着微笑,心中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向赵曼香请安,她在青山院中几乎无所事事,只是专心修养身心,药汤都由周嬷嬷亲手煎煮并送至跟前。
闲暇之时,或是挥笔泼墨,或是吟诗诵词,生活悠闲得如同贵族千金一般。
绛莺自嘲般笑了笑,暗暗发誓将来要紧紧跟随世子,不再离开他半步。
终于,经期的不适渐渐远去。晨曦初现,当绛莺从荷花池边采摘归来时,猛然发现林鸿涛已回到书斋中。
召唤她入内,他言简意赅地吩咐道:“收拾行李,随我外出几日。”
外出?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绛莺愣住了,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有什么问题吗?”
林鸿涛抬眼望向她,目光锐利,探寻之意不言而喻。
“没有问题,贱妾愿意随行。”
绛莺笑容灿烂,回答得毫不犹豫。
自踏入赵府那日起,绛莺的生活便如同被囚禁于精致牢笼之中,对外界的探索机会屈指可数,更别提远离这座府邸的围墙。
长久以来,她心中的自己,不过是庭院深深中的一只笼中鸟,未曾奢望过能够挣脱束缚,自由飞翔于天际。
然而命运似乎在不经意间转动了它的齿轮,为她开启了一扇通往广阔世界的门扉。
“即刻行动,半个时辰之内,我们必须出发。”
这简短的命令仿佛夏日急雨,猛然间落下,不容任何拖延。
绛莺听罢,胸腔内涌动起一股难抑的激动与兴奋,宛如被春风吹拂过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她轻巧转身,走向置放衣物的柜子,以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细心挑选着出行的装扮。
她的指尖轻触过每一件衣裳的质地,最终选定了一袭既便于行走又不失雅致的淡蓝裙裳。
与此同时,她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包裹起几枚平日里节省下的碎银,这些零散的银两虽不多,但足以应对路途中的不时之需。
行囊被整整齐齐地捆扎好,放在床边,她眉头轻皱,思考着还有一个环节不可或缺——那就是向主母赵曼香请辞。
手握一瓶从花园新摘的珍贵荷露,绛莺步伐轻盈地迈向齐芳院。
踏入门槛,她的眼前便与穿着标志着二等丫头身份的棉布衫的蜜柚相对。
那布料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温柔的光泽,如同蜜柚脸上洋溢的笑意,宣告着她近期地位的提升。
蜜柚手持绣绷,专注的模样如同一幅静好的画,见到绛莺,她笑得愈发灿烂,那份纯真如同初夏清晨的第一缕微风,温暖而不失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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