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二爷将明少爷安置到了黄杏姨娘的住所。”
黄雀低头回答,声音低沉。
“姨娘?”
绛莺心口一紧,仿佛被无形的重物压得喘不过气。
“是的,二爷已吩咐下去,要正式给予黄杏姨娘名分。他还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无法照顾妥帖,就不要再拖累明少爷了。”
黄雀的话如冰水浇头,让绛莺彻底愣在了原地。
绛莺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脑海中雷鸣般的轰响让她感到一阵晕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勉力用手撑住面前的红木桌沿,指尖抠入细腻的木纹之中,才勉强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那张平日里淡然自若的容颜,此刻却布满了难以置信与不甘,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我……我的命运何其艰难,真是苦不堪言啊!”
话音未落,泪珠便如同断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从她苍白的脸颊滚落,滴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晶莹的花。
一旁,黄雀悄悄靠近,她的声音低沉而谨慎,宛如夜风中的私语:“二爷吩咐了,让您尽快打点行装,离开这国公府。他说……若您非得等到他亲自下驱逐令,只会更加难堪。”
“离开?他竟如此急于让我为黄杏腾位置吗?看来大哥的侧室扶正之事,让他也开始心神不宁了。我偏不顺了他的意!”
绛莺的语气倔强,眼中闪过一抹不屈的光芒,似是在对命运无声的抗议。
一番思量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剧痛,作出了一个决定:“宁儿在学问上无所建树,在武艺上也未显天赋,但他在绘画上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兴趣与天赋。我……我要亲自去请那位名声在外的南山先生,让他来指导宁儿。”
随后,绛莺精心装扮了一番,换上一身得体的衣裳,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踏上了寻找许卿姝的路途。
当许卿姝听到绛莺的请求时,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让我去请?问题根本不在我这边。我早就向南山先生表达过歉意,他为人豁达,不仅没有责怪我,反而安慰我说,那些都不是我的过错。”
真相如何,彼此心知肚明,无需过多言说。
“或者,你愿意陪我一同前往?我……我害怕南山先生不会接纳我。”
绛莺压下心中的委屈与愤懑,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
而许卿姝则毫不客气地回击:“当初你让南山先生陷入那样尴尬的境地时,可曾想过今日?有才华之人往往自尊心极强,你上门求助,就该摆出更为卑微的姿态。你以为我当时请求南山先生重归于好是件容易的事情吗?”
面对许卿姝的直接,绛莺只能苦笑,随后准备了丰厚的礼物,独自一人踏上了拜访南山先生的道路。
南山先生仅用一句话,就让绛莺所有的辩解化为乌有:“老朽虽然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画师,但也绝非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之辈。”
这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心上,让绛莺的脸庞霎时间涨得通红,羞愧之情溢于言表。
想到宁儿无辜的眼神,她心中猛地一横,不顾一切地跪倒在南山先生面前。
南山先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想要拜我为师而向我下跪的人并不少,二少夫人,你还是起身回去吧,这些举动对我并无作用。”
“错在于我,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不对。宁儿是个善良的孩子,更是块学习绘画的璞玉。他之所以会遭遇不幸,完全是因为他私自外出寻找您。请您大发慈悲,收他为徒吧。”
绛莺的声音里充满了真挚的祈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说府中小公子的不幸也要算到我头上?”
南山先生的脸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不,南山先生千万不要误解,那绝非我的本意……”
绛莺急忙想要解释,但未及说完,南山先生已挥手示意。
“来人,送客。”
随着南山先生步入内室,留下的只有决绝的背影。
绛莺尴尬得恨不得立刻消失,只得悻悻然回到了家中。
刚一踏入门槛,林鸿涛的怒容便迎面而来:“你还回来做什么?你的行李我都已经命人打包好了,正准备告知你父母。”
“夫君……”
绛莺心中慌乱,急忙从背后环抱住林鸿涛,企图用柔情挽回些什么。
然而,林鸿涛猛力挣开,绛莺应声倒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但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几乎是匍匐着再次抱住林鸿涛的腿,声泪俱下:“夫君,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会听你的话,安分守己,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求你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一旦被休弃,回到家乡,哪里还有颜面面对父老乡亲?
尤其想到宁儿如今的处境,怎能再任由那位继母继续“照料”下去?
绛莺内心充满了震惊与不甘。
“二爷,二爷已经将明少爷送往黄杏那里。”
黄雀低头,细声细气地禀告。
“黄杏成了姨娘?”
绛莺心中一紧,仿若被无形的重物狠狠压住,几乎透不过气来。
“是的,二爷已决定提拔黄杏为姨娘,并且他说,既然你自己都照顾不好亲生子,就不必再耽误明少爷的前程了。”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绛莺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仅凭最后的意志力,才没有让自己瘫软在地。
“我……我的命运为何如此悲苦!”
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滑落,不受控制。
黄雀再次靠近,压低了声音:“二爷让你赶紧收拾,尽早离开这里。他说……
如果真的要他出手赶你,你的颜面将会荡然无存。”
“离开?他如此迫切地想让我为黄杏让位?看着大哥的小妾得以正名,他自己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吗?我绝不离开!”
绛莺嘴上强硬,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经过一番思索,她狠心压抑下心痛,坚定地说:“宁儿在文学、武术上都无所建树,唯独在绘画方面显现出了不凡的潜质。我……我想请许卿姝代为请南山先生,让他指导宁儿。”
绛莺略微整了整衣衫,毅然决然地去找许卿姝。
当许卿姝得知绛莺的请求,不由得嗤之以鼻:“让我去?问题明明不在我这里。我早已向南山先生道歉,并得到了他的谅解,他甚至反过来安慰我,说此事并非我之过。”
是非曲直,各人心中自有秤砣。
“或许,你肯陪我一同前往?我……我担心南山先生不会接纳我。”
绛莺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近乎乞怜地询问。
“当初你让南山先生颜面尽失的时候,可曾考虑过今日?有才之人往往自尊心强,求人之时自然要姿态放低。你以为我当时请南山先生重新回来授课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许卿姝毫不掩饰对绛莺的不满。
绛莺别无选择,她准备好厚重的谢礼,鼓足勇气,亲自登门拜访南山先生府邸。
面对南山先生,还未等她开口,对方就掷地有声地回应:“老夫虽然只是一位卑微的画匠,却也有自己的原则与尊严,并非是随意差遣之人。”
绛莺闻言,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羞耻感如同烈焰般灼烧着她的心。
但一想到宁儿的未来,她心一横,膝盖一弯,毅然跪倒在地,以最诚挚的姿态请求着……
南山先生轻叹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疲惫,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沙哑,缓缓言道:“这些年,为了求得我指教画艺,不知有多少人愿意卑躬屈膝,下跪于门前。二少夫人,您快些起来吧,这样的举动,在我这里,并无任何作用。”
绛莺眼眶泛红,泪光隐隐闪烁,语气坚定而充满恳求:“先生此言差矣,所有的过错皆由我一人承担。宁儿是个乖巧的孩子,更具备成为画师的天赋潜质。他之所以遭遇不幸,皆是因为私下里擅自来找寻先生,望您能大发慈悲,收纳他为弟子,赐予他一线希望。”
南山先生面色凝重,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唐二少夫人,您的意思是说,令公子家中发生的事情,也要将责任归咎于我么?”
绛莺察觉到气氛不对,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连忙摆手解释:“先生切莫误会,我绝无此意,只是心急如焚,言语之间未曾考虑周全,请先生息怒。”
“不必再多言,来人,送客。”
南山先生话语落下,便拂袖转身,径直步入屋内,留下满室清冷。
绛莺立在原地,尴尬异常,脸上写满了失落,最终只得低着头,步伐沉重地返回府邸。
林鸿涛见状,怒气冲冲地问道:“为何你还未离开?你的行李我已吩咐仆人打包妥当,正欲告知你的父母接你回去。”
“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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