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沈墨难得的意气用事。
大约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沈墨锋利的眉骨往下一趴：“我……”
“我信你。”
苏瑾瑜露出灵动柔和的微笑。
沈墨心里感动，默了默说：“警察快到了，先把房间里的那些人弄醒吧，不然等会儿不好解释。鱼鱼，他们这样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没有。”
“那就好。”
将房间里的工作人员全都弄醒遣散后，警察后脚就到了。
张合花的死相实在太过凄惨骇人，再加上这里的特殊环境，警察也发毛。
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整个B楼区，将所有在外面晒太阳的病人都给关了回去，然后开始挨个谈话调查。
沈墨大概是跟警察有些关系的，苏瑾瑜就看见他和刑侦队长说了几句什么，警察竟然就把他们给放了。
“先去吃饭。”
医院的食堂十分给力，菜色丰富，味道也很不错。
已经是饭点了。
食堂里的人却寥寥无几。
偶尔出现几个，也都是脸色难看，一副神游状态。
看来B楼区的事情已经传出来了。
吃完饭。
沈墨递给苏瑾瑜一杯香浓的热咖啡。
“鱼鱼有什么打算？”
苏瑾瑜拿出那个从姜竹病房里顺出来的小熊布偶。
“既然都邀请我了，肯定要去看看。怨魂跟恶鬼有点区别，至少她有执念在身，说不定可以不用大动干戈。医院那边的事……”
“我来解决。”
“好。”
是夜。
警察忙碌了大半天却没什么进展。
这是自然的，门前的监控显示张合花死的时候就她一个人在里面，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而且B楼区的人口径出奇的统一，根本找不出什么破绽。
没办法。
警察只好暂时封锁B楼区，然后撤队了。
夜深了，寒风笼罩了整个城市。
墙根底下窝着一只瑟瑟发抖的野猫，低低地呜咽着，像是不敢大声叫出来。
一个黑影闪过。
瘦猫立刻炸了毛。
“嘘——”
苏瑾瑜弯下腰。
将一块毯子盖在小猫身上。
她手上带着暖意，轻易地就挡去了寒风。
小猫懵懵懂懂地顺着毯子将自己窝成一团。
舒服得发出了“呼噜”声。
苏瑾瑜笑了笑。
抬起头，眼神却渐渐凉了下来。
夜色中的B楼仿佛笼罩在漆黑的阴云里，透着一股诡异荒凉的气质。
沈墨跟在她身边，皱了眉头：“真的不让我跟你一起进去吗？”
“‘通行证’只有这一张，虽然也不是不能直接闯进去，但现在激怒她没必要。放心吧，我不是给了你他心通的符箓吗。”
沈墨手心里贴着一张巴掌大的菱形黄符。
银色的符文字在手心里闪闪发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刚才他没有张嘴，声音却直接响在了苏瑾瑜脑子里。
这可比耳机蓝牙什么的方便多了。
就是脆弱，距离还短。
想要发挥作用，沈墨非得在楼下等着不可。
沈墨的脸色好看一点，却还是放心不下。
“万一……”
苏瑾瑜转身给了沈墨一个大大的拥抱，带着明媚笑意的声音响在他心里：“我现在可惜命了，但凡有一点危险，我一定跑，好不好？”
沈墨：“……鱼鱼这是在撒娇吗？”
她抬起下巴。
清亮的眸子里露出狡黠的光：“是啊。”
沈墨：“……”
好吧。
他无可奈何。
苏瑾瑜打着手电走进楼内。
时间已经很晚了。值夜班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护士看见她吃了一惊：“苏小姐？”
“我来看看。”
“这么晚……”
“不行吗？”
苏瑾瑜一个眼神扫过去。
看了这些人的记忆和过去发生的事，她的语气不怎么好。
护士莫明一抖。
联想起护士长提过的这位和沈先生和院长的关系，立刻摇头：“没有，您请吧。”
苏瑾瑜按了电梯上七层。
一路上阴气越来越重，到最后几乎已经到了能凝成实质的程度。
“滴答——”
苏瑾瑜面无表情地抬头。
恰好和一个半边脸都烂了女鬼对上了眼。
血肉滴滴答答地顺着电梯往下落。
再一看地上，竟然全都是断肢碎肉。
如此血腥恐怖的一幕，却没有在苏瑾瑜眼底惊起丝毫波澜。
她拿出小熊布偶晃了晃：“有事。”
女鬼愣住。
“还有，你要真想吓我，下次最好选个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一般人坐电梯都不会抬头看的。”
女鬼：“……”
电梯门打开。
苏瑾瑜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白天还干净明亮的走廊此刻已经变成了地狱绘图。
到处都是扭曲纠缠成一团的脸。
地上拖着长长一道血迹。
鬼魂们在狂笑，窜来窜去。
却没一个鬼魂靠近那道明晰的血迹。
像是在忌讳，又像是在害怕。
血迹一直延伸到九号门前。
苏瑾瑜走到门口。
上了好几层锁的门在她轻轻一推之下竟然打开了。
一股淡淡的冷香传出来。
和外面的群魔乱舞相比，九号房竟然是温馨明亮的。
暖黄的氛围灯静静亮着，到处都很干净。
女人坐在铺了柔软地毯的地上，怔怔地看着墙上那副画。
那是一副写实的风景画。
画的是一闪窗，窗外是明亮的阳光和茂盛的大树，飞鸟划过无云的蓝天，更远处还有层叠的高楼和蜿蜒的立交桥。
站在这里往外看，乍然间会让人以为那画上的就是真实的。
好像一探出头去，就能接到温暖的风和清新的草木香气。
“你来了，坐吧。”
姜竹回过神，随便指了指面前的地板。
苏瑾瑜关上门，也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良久。
姜竹才转过头来看向她。
乱糟糟的长发被她一把撩到脑后，清秀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通红的，恨意触目惊心。
“呵呵。”
一串笑声落下。
下一刻，姜竹猛地冲到了苏瑾瑜面前，长长的黑色指甲抵住了苏瑾瑜的咽喉，两行血泪从眼角蜿蜒而下，嘴角却是疯狂往上提的。
“嘻嘻，你信了。”
“哈哈，你居然真的信了！”
“要怎么吃你呢？我还没吃过医院以外的人呢，味道应该会不同吧？”
“肯定会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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