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过来。
苏瑾瑜顿时感觉四肢跟灌了铅似的，无比沉重。
一低头。
密密麻麻的暗红色触手从地上窜出来，缚住了她的手脚。
“什么玩意儿？”
苏瑾瑜用力一挣，结果那恶心的触手纹丝不动。
反而她手心里传来一阵剧痛。
那个被她塞随手捏在手里的红苹果瞬间不知不觉已经变了个样，红彤彤的果肉上豁开了个大口子，里面露出阴寒的尖牙和蠕动的身躯——是一只红色的大虫子！
苏瑾瑜被恶心得不行。
还好刚才没咬一口。
“你就站在那，不行动。”
老太太话音刚落。
苏瑾瑜顿时觉得身上的束缚之力更强。
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苏瑾瑜挣扎了一下，见无果，干脆就放弃了。
她看向蒲团上的小少爷。
恰好对上了他茫然的目光。
可能是因为仪式被打断，他短暂取回了自己的意志。
但眼前所见，也并非他能理解的。
“好了小宸。”
老太太不再理会苏瑾瑜，对小少爷道：“快继续吧，就快结束了。”
“郑行宸。”
苏瑾瑜嘴角渗出一丝血液，脸色骤然苍白起来。
那些红色的触手几乎要绞进她的皮肉里去。
但她竟然依旧算得上平静。
“别忘了你的名字，也别忘了你的目的。”
“闭嘴！”
“咳咳！”
虫子张牙舞爪地从苹果里爬出来。
一口咬住了她的手。
这一下疼得狠了。
苏瑾瑜说不出话来了。
“快，小宸，就差最后一段了。”
小少爷转过身去，重新开始念起叽里咕噜的词来。
苏瑾瑜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是不行吗。
手指缓缓捏紧。
忽然。
那一成不变的威严词汇忽然变了调子。
苏瑾瑜发现自己竟然听懂了小少爷念的词。
很熟悉。
那是她给小少爷的袖珍书上的内容。
是一份清心诀。
“小宸，你在干什么？！”
那道长厉声道：“祭祀快要维持不住了！”
“小宸！”
凄厉的声音响在郑行宸耳边。
真奇怪。
明明平时那么慈祥温和的声音，现在为什么听上去全变了呢。
郑行宸。
多久没有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了？
小少爷。
少爷。
小宸。
那个怪女人说得没错。
他的确是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随着清心诀念完一遍。
郑行宸的脑子越来越清晰，回想起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黑暗的、不堪的、令人憎恶的、令人深爱的……
恍惚间。
他走过了自己大半生的十几年。
苏瑾瑜单手捏了个手诀，事先设置在手心的符箓燃烧起来。
青色的火焰顺着红色的触手烧了起来。
嘶哑的惨叫声响彻她的耳膜。
那恶心的虫子想要躲避，火焰席卷而上，将其烧成了一团卷曲的焦肉。
“咳！”
苏瑾瑜站稳身子，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她抬眸。
看见戾气浓重，在郑行宸周身形成了恐怖的漩涡。
但天空之上的那令人胆寒的漆黑存在的气息却消失了。
五尊神像身上寸寸开裂。
大有要成为“危险建筑”的架势。
“糟！”
那道长拂尘一甩。
黄色的僧袍被风鼓动起来，一道血色的阵法从他身下旋转着渐次明亮。
血光将郑行宸整个包裹了进去。
“停下！你会毁了自己的！”
“可我觉得自己现在前所未有的清醒。”
郑行宸站起身。
他看上去和原来没什么区别，却一定有什么变了。
这让他仿佛一瞬间年长了十岁。
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小孩了。
郑行宸往前走了一步。
也不见他做什么。
道长身下的血色阵法却猛地摇晃起来，仿佛大风中簌簌发抖的树叶，苦苦支撑着。
“小宸，小宸，你看看奶奶啊，你连奶奶都不相信了吗？”
“奶奶，你真的需要我的信任吗？”
郑行宸没有看她。
他抬起手。
狠狠往下一砸。
“砰！”
空气里传来碎裂的声音。
“咔——”
阵法片片碎裂。
在空中绽出了血色的花。
郑行宸低头护住了沉睡中的郑晶晶，喃喃道：“可你们想要用四姐的命来偿还祖先的债，我不允许。”
“簌簌——”
五尊神像再也坚持不住。
化作了寸寸飞灰。
眼看就要完全消失。
这时候，那道长脸上闪过一道狠色：“那可由不得小少爷你了！”
他将身上的僧袍一脱。
露出底下猩红色的长袍。
掩盖不住的血腥气涌出来，血色瞬间填满了整个地下十三层。
“不，不！”
老太太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连忙道：“道长不行，小宸不能死，住……啊！”
一道血光直接击中了老太太。
老太太眼睛一翻。
直接晕了过去。
“奶奶！”
郑行宸抱着郑晶晶就要冲过去。
“稳住心神！”
清脆的女声响在他耳边。
他猛地回头。
血光已经攻到了眼前。
层层护身结界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将那些血光尽数挡住。
“哼，不愧是天魔命，不过就凭你这个半成品，真以为挡得住我吗？”
道长原地跳了起来。
像是跳大神。
动过怪异乖戾，让人忍不住地毛骨悚然。
随着他的动作。
血光渐渐凝成实质，箭头血亮。
铺天盖地地朝郑行宸扑来。
那血箭在碰到结界的时候，仿佛自带腐蚀效果似的，结界立刻分崩离析。
一点血光碎沫擦过少年的脸颊。
血珠顿时涌了出来。
“这是什么？”
“哼，你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娃娃不用知道那么多。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完成仪式，你一家平安，只是没个郑晶晶而已。如果你拒不完成仪式，你，你们，现在都要死在这里！”
“哈，好大的口气。”
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穿过重重血光。
一点金光破开血雾，阳光一般照了进来。
苏瑾瑜拎着桃木剑走了过来。
“你是谁！”
“不重要。”
苏瑾瑜缓缓走到郑行宸身边：“道长，用双生天魔命召唤玄狮，再以血芜阵窃取玄狮之力，好算盘啊。”
道长瞳孔一缩。
没想到自己的筹谋竟然被个小黄毛丫头一口道破。
他连郑家人都没告诉。
她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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