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洛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汹涌如潮的感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地滚落了下来。
她将头轻轻地靠在了李玄然的肩膀上,泣不成声:“原来,原来是你,谢谢你,谢谢你……”
李玄然的身体僵硬了一刹那,很快,他用臂膀环住了薛洛,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是我,你不必再找了。”
过了好一会儿,薛洛才缓过劲来。她不好意思地从李玄然的怀抱中挣扎了出来,“对不住,是我失态了。”
李玄然拿出手帕,柔柔拭去了挂在薛洛脸颊上的几滴泪水,难得打趣道:“若不赶快擦干净,这么冷的天,就要在脸上结冰棱子了。”
薛洛拿过李玄然的手帕,飞快地背过他,擦干净了自己的脸。她转过身,眼中已带了笑:“把王爷的手帕弄脏了,待我洗干净了,改日还给你。”
李玄然眉目温柔,“不必还我,也让我有些念想。”
二人一同走着,虽然没说话,可气氛却不像过去那样有种难言的尴尬。
长街上的风很冷,可薛洛却第一次觉得,冬天原来也不是只有萧索。
薛洛想起了去王府做客的时候,李玄然试探问自己“兴许在哪里见过”时,她毫无知觉,而李玄然也没有透露半句。她有些想不通,问:“王爷之前明明有机会告诉我,为何要对我隐瞒?”
“若是告诉你,我怕你心有负担,就像你对魏寒松那样,兴许总想着亏欠和补偿吧。”
薛洛没有想到,李玄然竟为自己考虑到了如此的地步,她很是感动,半晌没说话。
“何况,我也说了,咱们重新相识相知,也未尝不可,”李玄然侧脸看着身旁的人儿,“如今这样,不是很好吗?”
薛洛抬脸,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容,露出了几颗小小的贝齿,“嗯。”
这样的薛洛,是李玄然从前经常见到的,却是重新再遇见薛洛以来,第一次见到的。李玄然有片刻的恍惚,而后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希望你在我身边,能够像最初的那样,无忧无虑,肆意如骄阳。
……
两日后的早上,薛洛醒来时,就瞧见薛沁倚在窗边的榻上,翻看着什么东西。
薛洛坐起身,接过汀兰递上的茶水,轻啜了两口。
薛沁听见声音,立刻凑到了床前,得意地摇了摇手上的帖子,“二姊,永乐王府的帖子,刚刚前院才送来的!他邀请咱们二人明日上门做客,还要给你用药呢!”
不等薛洛反应,薛沁便提笔“刷刷刷”地写好了回帖,递给了前厅的下人,“去回信吧!”
下人接过,麻利地走了。
薛洛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倒是给我看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薛沁笑得灿烂,“明日带你去看真人!”
薛洛的脸一下子红了,“沁儿!”
薛沁朝着薛洛吐了吐舌头,一蹦三跳地走了。
汀兰接过薛洛手上的茶水,也笑道:“好久没去王府了,也难为王爷记着要给姑娘用药呢!婢子几次想提醒姑娘,都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薛洛轻轻拍了拍汀兰的手臂,“连你也开始打趣我了。”
“我瞧见姑娘的愁绪消散了不少,自然替姑娘开心,”汀兰难得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真希望姑娘以后都能如这段日子一般舒心!”
薛洛抚住了挂在胸口的那块白玉,笑容软绵,“我也希望。”
……
翌日,按照约定的时间,薛洛姊妹二人带着母亲要求的大包小包的谢礼到了王府门口,就看见掠羽早已候在那儿了。
薛沁跳下车,毫不见外地把包袱塞到了掠羽的怀中,“给,母亲让带来的!”
掠羽呲着个大牙笑,“好嘞!”
薛洛也提着手上的食盒,与二人一同朝正厅走。
薛沁东张西望着,一会儿问“杨司马,那是什么地方,”一会儿惊奇“那楼建得真是奇特”。掠羽笑呵呵道:“二姑娘上一次来王府,都没有好好逛一下。王爷说了,今日带您与三姑娘四处走走,中午用完饭再回去。”
薛洛点了点头,“好。”
三人到了正厅,李玄然早已候在那儿了。他今日着了便服,依旧是绯红色,一头乌发只用了一支木簪盘住,倒有些像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他立刻迎上前,接过薛洛手中的食盒,温声道:“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累不累?快坐下歇歇。”说完,便引着薛洛坐下了。
薛沁偷偷和掠羽咬耳朵,“不累,倒是牙酸!”
掠羽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李玄然冷嗖嗖的眼神扫过,掠羽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薛洛指了指李玄然手中的食盒,“这是今年才研制的冬季点心,早上刚刚做出来的。母亲让我带来给你们尝尝。”她笑着看向掠羽,“杨司马也来尝尝。”
掠羽见李玄然没说什么,于是走上前,麻利地打开了食盒。食盒里冒着升腾的热气,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彩色糕点。掠羽先取了一个递给李玄然,然后给自己拿了一个。
还不等李玄然张嘴,掠羽三下五除二就把糕点吃完了,夸赞道:“好吃!就是不知和二姑娘上一次送我的相比,哪个更好吃?”
李玄然轻咳了一声,掠羽忙道:“没什么!应是一样的好吃!”
薛洛看出了主仆二人之间的诡异气氛,笑着解围,“王爷平日里许是太严格了,杨司马对您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我都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呢。”
薛沁一边嚼着团糕,一边问:“二姊上次送给你的没吃,是坏了吗?”
掠羽不知怎么凭空生出了勇气,委屈道:“刚带回来就被王爷扣下了,一个也没吃上嘴。”
薛洛看向李玄然,李玄然手上拿着一只兔子形状的红色糕点,眼睛飘忽,不知在看哪里。
薛洛忍不住掩嘴笑了,“待开春了,杨司马去我家吃个够。”
薛沁在一旁笑嘻嘻地补充,“不带王爷的那种!”
掠羽觉得,在王府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腰杆这么硬。
他又从食盒里拎出一块米团,“等着,今日我亲自去厨房监工,中午定要你们吃个痛快!”说完,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李玄然哑然失笑,“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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