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素月,更是时刻保持着警惕,见状立即条件反射般挡在了绛莺身前,她用力反推了一把,将柳婶娘震退了两步。
素月的这一推,力量之大出乎意料,柳婶娘顿时失去了平衡,脚步踉跄,最终一个屁股墩儿坐倒在地,那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瞬间变得凌乱不堪,精致的簪子掉落在地,鬓边的头发散落,气喘吁吁。
“你这贱丫头,竟敢对我不敬!”
柳婶娘恼羞成怒,挣扎着爬起来,伸手就要向素月的脸上抓去。
然而,素月并非易于之辈,两人几乎在眨眼间就纠缠在一起,互相扭打,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混乱无比。
“都给我住手!”
一声威严的喝止与绛莺惊慌失措的呼喊几乎同时响起,响彻庭院。
柳婶娘闻言,身体一僵,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此时此刻,她的发髻已被素月扯得七零八落,显得狼狈不堪,几根散落的发丝贴在汗湿的额头上,而素月则一边揉搓着被狠狠拧过的耳朵,眼神中既有痛楚又有报复后的快意。
原来,在混战之中,她也以指甲暗暗反击,两人互有损伤,算是各不相让。
林鸿涛闻声快步赶到现场,眉头紧锁,目光先投向了神情委屈的绛莺。
只见绛莺眼眶泛红,一手轻抚着胸口,声音柔弱却坚定地说:“幸亏有素月机智勇敢,不然我腹中的孩儿,恐怕……”
言至于此,她便哽咽难言,再也说不下去。
林鸿涛的目光瞬间冷若寒冰,直射向一旁的柳婶娘,那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能将人灼伤。
柳婶娘感受到了林鸿涛的怒意,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口中支吾道:“我毕竟是你的继母……”
“来人,柳婶娘似乎醉了,把她送回丹霞院好好休息。”
林鸿涛冷冷下达了命令,显然是不想再让柳婶娘的胡闹影响到这个重要的夜晚。
两个老嬷嬷应声而来,不由分说地架起柳婶娘,向门外走去。
柳婶娘在被拖走的瞬间,仍不甘心地大声申诉:“你这样对待你的继母,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那些不满和积怨,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快,给她堵上嘴!今晚是除夕夜,别让她打扰了主子们的清静。”
素月连忙出声,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其中一个嬷嬷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熟练地塞入了柳婶娘的嘴里,随后拉着她匆匆离去。
“素月,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耳朵,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绛莺赶忙上前,满脸担忧地询问着。
她清楚,尽管柳婶娘有着主母的身份,但素月与她动手,实属迫不得已。
为了不让林鸿涛因此惩罚素月,绛莺特意展现出对素月的深切关怀,尤其是强调她因护主而受伤的事实。
“简极,去把府里的大夫请来,给素月做个全面的检查。”
林鸿涛吩咐道,言语间满是关切。
“多谢少爷关心,其实不用麻烦大夫了,我的耳朵没大碍,大过年的让大夫赶来不合适。”
素月连忙行礼,客气地推辞。
“那好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林鸿涛温言道。
“不用了,回去我也放心不下小姐,我还是留在这里照看着您比较好。”
素月低着头,态度坚决地回应。
林鸿涛赞许地望了素月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绛莺返回宴席。
原来摆在绛莺面前的那碟油腻的羊肉已被人悄然撤下,换上了一盘清新可口的小菜。
“我把那些重口味的菜肴都撤走了,别担心,坐下来再尝尝这些吧。”
周婶娘笑眯眯地说道,眉眼间透着和煦的暖意。
绛莺感激地向周婶娘点头致谢,重又落座。
柳婶娘的离开,使得宴席上的氛围变得格外和谐愉悦,大家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夜渐深,宴后众人聚在正堂守岁。
国公夫人、赵曼香以及周婶娘围坐一旁,玩起了纸牌游戏,而绛莺对这玩意儿全然陌生,只能在一旁观看,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林鸿涛见状,体贴地命人取来了围棋盘,邀请绛莺共弈几局。
绛莺坐在他的对面,手指轻轻触碰着那冰凉的棋子,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林鸿涛一本正经地提醒:“说定了,下了就不能反悔哦。”
“嗯,我知道了。”
绛莺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棋艺尚浅,每一步都需细细斟酌,可林鸿涛总是不耐烦她过多思考,时常催促,让她偶尔真想偷偷悔一步棋。
但她也明白,悔棋非君子所为,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于是,她持着白子,与林鸿涛展开了对弈。
一炷香的时间悄然而逝,最终,她还是输给了林鸿涛。
“还需勤加练习啊。”
林鸿涛侧目望着她,眼中闪烁着鼓励之色。
“其实我觉得自己也有进步呢。”
绛莺厚着脸皮自我安慰,毕竟,能陪林鸿涛下这么长时间的棋,本身就是一种进步。
“怀瑾,要不你也和曼香下一局?”
国公夫人笑眯眯地提议。
赵曼香闻言,喜出望外,恭敬地站起身,向着国公夫人笑道:“儿媳愿意听从母亲的安排。”
国公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三小姐为赵曼香腾出位置。
三小姐连忙赔笑说:“娘亲,我看牌也看得有些乏了,想去休息。”
“困了就去睡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好好休息。”
国公夫人和颜悦色地笑道,又吩咐丫鬟细心照料三小姐。
三小姐行礼之后,缓缓退出了热闹的厅堂,留下一阵轻盈而有礼的裙摆摇曳声。
梅嬷嬷随即优雅地移动脚步,代替赵曼香的位置,坐在那张雕花木桌旁,与其他人一道开始了轻松愉悦的纸牌游戏。
烛光在她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投下了柔和的光影,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氛围。
绛莺,站在一旁侍立,悄然侧目,视线穿过轻舞的纱幔,偷偷观察着不远处的林鸿涛。
只见他眉宇间略显不悦,脸色阴郁,似乎并不情愿与赵曼香进行对弈,这微妙的情绪变化在她敏锐的眼中无处遁形。
她心头一紧,生怕这细微的不满破坏了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节日欢乐气氛。
于是,绛莺灵机一动,轻移莲步,以一种恰到好处的亲切姿态,凑到了赵曼香的身旁,缓缓坐下。
她嘴角挂着温婉的笑意,声音清脆悦耳:“听闻高手之间的对弈犹如观赏一场无声的战场,精彩绝伦。奴婢虽不懂棋艺,但今日也想沾沾福气,开开眼界。”
林鸿涛闻言,略微抬眸,黑眸中仿佛闪过了几丝复杂的光芒,最终他的目光轻轻掠过绛莺,薄唇微抿,淡淡道出:“那我用黑子。”
言语之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那我便是白子了。”
赵曼香心中一阵窃喜,这不仅是因为能够与林鸿涛对弈,更因为这是她与他之间难得的一次平等交锋。
虽然她的棋艺自认还算尚可,但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夜晚,能与林鸿涛在棋盘上一较高下,无疑是对她内心的一种极大慰藉。
随着第一枚棋子被轻轻落下,棋局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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