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梦中问生死
在悬赏的事情没解决之前，沈凤书肯定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报着名号在中九洲横冲直撞，那是点着灯笼照亮自己告诉别人我是大肥羊，快来杀我，沈凤书可不干这样的傻事。
去南崖洲的路上，沈凤书也一路隐姓埋名，表现的平平淡淡，毫不起眼。
换成是别个少年得志的修士，遇上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忍气吞声低头隐藏。少年意气，热血狂涌，这时候选择忍让岂不是会让自己的道心受损，从此再也没有一往无前的气势，修行从此一蹶不振，那哪行？
所以，热血少年不是应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路将动手的牛鬼蛇神杀的干干净净，然后找到幕后主使，再将他一网打尽这才是念头通达吗？怎能如此窝囊？
不过，沈凤书不在乎。地球上执行任务的时候，各种乔装改扮各种秘密潜入什么的，那都是家常便饭，潜伏的时候甚至还有过爬在粪坑里一天一夜没动的经历，隐姓埋名也算事？
稍稍的改头换面了一下，沈凤书毫无心理负担的变得平凡而普通，踏上了去南崖洲的路途。
有些习惯不会改变，比如看到了美景沈凤书就会停下来，找个合适的位置现场挥毫，将美景记录下来。
反正没人知道沈凤书要去南崖洲，这个方向上也不会有太多人会注意一个一点都不起眼的小修士，沈凤书前半个月的时间里慢慢吞吞安安稳稳的前进，没遇上丝毫的波折。
本命纳米机器人的复制进度十分喜人，平均十天复制一批，每一次都比上次翻倍，现在基本上已经到了尾声，相信等到从南崖洲回来的时候，纳米战甲就会完全的变成沈凤书的本命法宝。平静的赶路，沈凤书也不关心石运找上了几个目标，只管自己观察中九洲。郑康平的记忆中看到的，和自己亲身领略的，还是有差距，绝知此事要躬行嘛！
就在赶路的第十八天头上，沈凤书在休息的时候，很平静的发现自己居然做梦了。
做梦很正常，一切都显得十分自然，毫不刻意，做梦的时候进入了一个山明水秀风景如画的地方，还遇上了一个慈祥和蔼的中年帅哥，换成别人可能觉得正常，但放在沈凤书身上那就很显然不对劲了，何况在识别梦境这方面，沈凤书才是真正的专家。
“小友，冒昧请你前来，万望莫怪！”陌生的中年帅哥出现在沈凤书面前，上来什么话都没说就是先告罪，说话的同时还微微躬身，总之态度好的让人挑不出来一点毛病。
陌生人国字大脸，五缕长髯，配合中年帅哥十分出尘的气质，让人看着说不出的舒服。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低沉而有磁性，举止有礼，风度翩翩，绝对是吸引美女的那种最佳中年暖男形象。
“不敢不敢！折煞晚辈了！”沈凤书二话不说，赶紧先客气。反正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先叫前辈总没错。
对方引导自己进入梦境的手法，和紫嫣魔尊不相上下，修为应该很高。既然是在梦中相见而不是现实中，估计对方也没打算真见面，那就客客气气接待，看看他要做什么。
“请！”中年帅哥伸手虚引，十分礼貌的请沈凤书入座。
他引导的地方，已经有一张玉桌，两个锦墩，两套餐具，一壶酒，两个杯子，以及两盘看起来清淡可口的小菜，像是知己小酌一般。
沈凤书也没客气，当先坐到了客位上。中年帅哥也在主位上坐好，伸手提起酒壶开始倒酒。简单的闲谈风月，几杯酒之后，气氛就已经热络了起来。中年帅哥称呼沈凤书小友，沈凤书称呼对方老哥，反正两人谁也没报名字身份，只当是萍水相逢路遇的朋友。
直到这个时候，中年帅哥才算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小友，老哥我有些东西想不明白，想要请教小友，不知小友可否赐教？”中年帅哥一直保持着十分礼貌的态度问道。
“老哥请问，在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凤书也是熟络的客套着。
“敢问小友，未知生，焉知死，可是小友的生死之道？”中年帅哥一开口，沈凤书的心脏就直接一个哆嗦，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未知生，焉知死，这是沈凤书在地下空间中把芷青魔女从迷障中拉出来说的，引用的是地球上孔老夫子的话，可当时那个地下空间中不是只有沈凤书和芷青魔女在吗？怎么会还有人知道这句话？
“小友不用惊慌。”中年帅哥依旧还是笑容满面的和蔼表情：“老哥我没有恶意，只想和你聊聊。”
沈凤书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对方没有恶意这一点应该是真的，否则的话，在地下空间中就能无声无息的让自己和芷青魔女全都留下。要知道那个时候无论是沈凤书还是芷青魔女，可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既然是事后这么长时间才找上来，而且还是通过这种梦中相见的形式而不是直接控制自己，那应该是可以谈的。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沈凤书倒是也在瞬间有了一点答案。未知生焉知死这句，好歹也是孔圣人的话，那怎么也应该算是圣言吧！对方领会这句话花费了时间，可以理解。
“称不上生死之道。”镇定下来，沈凤书开始细细的琢磨着，小心的回应道：“说真的，小弟这个年纪和修为，还没想过那么高深的东西。小弟那么说，只是想要唤醒同伴，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而已。”
中年帅哥微笑点头，对沈凤书的话深信不疑，同时也对沈凤书这么快就平静下来心中暗赞，但他并未因此就改变对沈凤书的态度，依旧还是平和，亲切。
“你脱口而出，却也正好让老哥我颇有所得。”中年帅哥笑道：“此刻就当朋友闲聊，你对生死如何看待？”
“小弟才疏学浅，见识浅薄，若是说错了，还望老哥海涵。”这架势恐怕不说点什么是不行了，不过沈凤书还是先打个预防针，把话说在前面，免得对方不满意而迁怒自己。
“无妨！只当先聊。”中年帅哥一点都不在意，沈凤书这个年纪和修为，要是真能说出一大堆深奥的道理，那才是最可怕的，说不好才是正常。“生死！”沈凤书深吸了一口气，琢磨一番之后，缓缓开口道：“无生不死。”
这是十分唯物主义的一个回答，事物都有产生发展灭亡的过程，应该对应的就是有产生就有灭亡，无生不死。
“死后呢？”中年帅哥对沈凤书的回答很感兴趣，接着问道：“死后是否就是一切虚无？”
“未必！”沈凤书想到了自己，在地球上应该是死去了吧？可他偏偏就莫名其妙的在这个世界夺舍重生了，这又如何解释？总之应该是存在另一种可能，模棱两可的回答道：“说不定又是另一个开始呢！”
“何以见得？”中年帅哥越发的感兴趣了，眼中放射出兴奋的光芒，飞快的追问道。
“双林一池水，朗月耀乾坤。”沈凤书脑海中飞速的运转着，脱口就是一句《赵州禅师语录》中的一句，紧接着解释道：“佛祖涅盘于裟罗双数之林，那老哥你是不是觉得，佛祖涅盘之后，就化为一切虚无了？”
尽管中年帅哥一看就不是佛门中人，但对佛祖的传说却也不陌生。佛祖算是死了吗？显然不可能，可传说中佛祖的的确确是涅盘了。涅盘是生吗？显然又不是。这岂不就是沈凤书所说的死后的另一个开始？
忽然间，有些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一丝灵感早在许多年前就开始酝酿，这个时候仿佛突然抓住了那一缕光芒，只等生根发芽。
“佛祖这般，晚辈倒是不敢妄言，只能猜测。”沈凤书接着道：“抑或是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
这一句方生方死方可方不可，又是《庄子》的话，各种玄奥，顿时间把中年帅哥忽悠的找不到北了。眼中闪着精光，满脸兴奋，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
“可为何有人苦苦探求，却终究不得其门而入呢？”几乎是沈凤书话音刚落，中年帅哥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沈凤书也看过《大易生死卷》，立刻就明白中年帅哥说的应该就是那个死去的准圣。
“佛祖恐怕并不耽于生死，或许不得其门而入，就是因为太过执着了吧？”沈凤书没有马上回答，又是琢磨一番之后才将信将疑的说道：“有些东西，越是苦苦探求，越是虚幻。想要拿起，至少得先放下吧！”
“是了！”中年帅哥好像忽然之间被点醒，醍醐灌顶一般，双眼越来越亮：“求而不得，不求而得，恐怕真就是如此了！”
“老哥睿智！”沈凤书也是恍然大悟般，一语点睛：“修生死须在无修中修，炼生死须得不炼而炼。不用用中生大用，无功功里产玄功。恭喜老哥！”
这一番话更是让中年帅哥豁然开朗，脸上的笑意毫不遮掩，丝毫不见外的接受了沈凤书的恭喜：“还要多谢小友点拨，这里拜谢了！”说完，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冲着沈凤书就是一个大礼。慌得沈凤书赶忙站起回礼，连道不敢。
“小友出口成章，果然了得！”再次坐下，中年帅哥伸手就是一个大拇指：“小沈探花，名不虚传！”
“惭愧惭愧！”沈凤书毫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他已经暗中跟着自己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小友可想学老夫刚刚领悟的生死之道？”中年帅哥此刻反倒是淡然下来，满眼欣赏的看着沈凤书问道。
“不想！”沈凤书毫不犹豫的摇头：“自古帝王埋黄土，由来名士著风流。晚辈还是做晚辈的风流才子更快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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