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明路
“衡之不过一纨绔子弟，可禁不住陈家主这么夸赞。”周雅根本不吃陈唐这一套，还又道：“曾经陈家主怕是正眼都不会瞧衡之吧，这会儿倒是觉得他年轻有为了？”
“我说的皆是心里话，以往我确实不愿意承认。齐衡之纵然是有他的荒唐之处，可到底是个文武全才，陛下不愿意让齐家人去北境，但最终哪怕我不谏言，被派去北境的也会是齐衡之。我原本想……”
陈家主顿了顿才又道：“我原本想齐衡之年纪轻轻的定然不似齐智渊这个老谋深算的这么能忍，借着这次去北境的机会，齐衡之这个新任齐家家主定然会禁不住诱惑，联系齐家旧部。只要他敢去动齐家留守在北境的大军，圣上定不会留他，哪想……”
陈家主苦笑道：“齐衡之的确是个人才，以身犯险偷袭罗刹人，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虽说现在依旧是没有齐衡之的消息，但首功是有了，罗刹人只要退了兵，就算是胜了。
“陈家主说的那些，都是没发生的事情。我周雅只看眼前，我就知道若不是你为了见不得人的那档子事儿，衡之不会到现在都生死难料！”
“你不是也报复了我？”陈唐捂着胸口，“我的莺莺能入宫，全是你的功劳吧！”
“陈家主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周雅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她要是按兵不动，才真是有大问题了。
恰恰是她动静闹的越大，圣京宫里那位才会相信衡之没有二心，才会真的相信衡之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去联系齐家的旧部。她要真是未有所动，才会叫宫里的那位睡的不安稳啊。
比起陈家来，武将出身的齐家，毕竟是有那一支旧部啊，那就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利剑啊。
陈唐着实是胸口憋着一股子气，加之伤口还未愈合，又实在是动不得气，只能耐着性子朝着周雅道：“我谏言齐衡之去了北境，你送了我的莺莺入宫，我俩这就算是平了，如何？”
“陈家主是怕我后续还要报复？”
周雅轻嗤，“我这身子也一直不大好，我还真没那个心力一直算计陈家，不过要是陈莺莺对陈家主你心怀恨意，在陛下面前吹吹枕边风，那可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你……”陈唐怕的就是这。
被周雅一句话点出来，陈唐都不由得来回踱步了。
“周雅，你是算准了莺莺恨我，才故意把她送I入宫去，对不对？”
“我只管衡之，你们之间的恩怨，关我何事？”
周雅眯着眼，冷觑着陈唐，“不过……看在陈家主识趣认错的份儿上，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什么明路？”
陈家主听着周雅这话很是不顺耳，什么叫他认错的份儿上？可是眼下，他还顾不得计较这多，他比较关心的是周雅所谓的明路是什么！
“齐家主好歹也在这家主位置上坐了几十年了，难道不知‘功成身退’这四字是如何写的？自古那些贪恋权贵的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是要我放弃家主之位？”陈家主怒急，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颤抖着指着周雅，“你、你好大的胆子！”
“我是在救你啊！”周雅一副‘可惜’的神色看着陈家主，“看来，我是救不了你咯！”
“你、你年纪轻轻，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陈唐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话，周雅不由得白眼。
“你对陛下藏着私心，陛下必然就会提防于你，这时候你还恋着家主之位不放，陈莺莺再一气之下吹吹枕边风，你陈唐能有好日子过？倒不如自己表态，做个闲散人，哪怕是陈莺莺再在陛下耳边说你的不是，陛下也只认为是你父女俩之间有罅隙，不会放在心上。”
周雅靠近陈唐，眼神凌厉的道：“你我皆知，陛下最在意的是什么。周家的事后，陛下面前‘忠诚’可比什么都重要！”
“你……”
陈唐怔住。
他又何尝不知啊。
可他此时放权，怕的是不能像是齐智渊一般善终啊。
他闹出了莺莺这事儿，在陈家的威望是一落千丈，如今家主之权尚在，还能继续过着无忧的日子。真若是放了权出去，他怕自己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雅又何尝不知陈唐的担忧。
自己做了理亏的事在先，才会担惊受怕舍不得放了这手里的权力。
“总比被人赶下去要来的体面吧！”周雅不疾不徐道：“你倘若现在放权，你儿子当了家主自会感激你。你若是将来被赶下去，陈昂世子可就不一定是新一任家主了。万一换了陈家哪个旁系掌了权，你才真真的是要被灭口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陈唐看着周雅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半点儿的不屑。
眼前这女子，虽是年轻，却不愧是曾经的第一嫡女。
“周元凯当年把你卖给齐家，简直是最错误的决定。”
陈唐这句话无异于给了周雅最大的肯定。
当年周元凯要是能把周雅留在身边，也许周家现在都能得以翻身了，谁想周元凯培养出了第一嫡女，偏偏为了那仨瓜俩枣给齐家做了嫁衣，说到底这真正的老狐狸还是齐智渊啊。
难怪当初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齐智渊也要按着他儿子的头娶周雅，冒着被圣上猜忌的风险也要扶持了周家一把，这老狐狸怕是早就把儿媳妇的人选瞄在了周雅的身上。
用齐衡之手上那点儿资产，换一个周雅，绝对是大赚的买卖。
“那些旧事不提也罢，只望陈家的人能记着，只要我周雅在一天，齐家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来算计！”
“好、好！”陈唐不由得抬手拍巴掌，眼里尽是欣赏，“这才是世家主母该有的风范。”
比起周雅来，他那儿媳到底是差了许多啊！
陈唐越发的感慨起来，这陈家真交到了儿子手里，怕也要被齐家压了一头啊。
“陈家主慢走。”
周雅懒得再废话，当即送客。
时辰快到了，她还要赴张老先生的约，要去治她这一双腿。
衡之这次遭遇，让她更加肯定，这双腿必须要好起来，她不能成为衡之的拖累不说，就这双腿，想要快马加鞭去战场寻他，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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