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坚定
拓跋钮祯一下子迷糊了，他的眉头紧紧地凑在一起，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了，为何啊？
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这股力量啊。
齐征也好，周雅也罢。
脚步如此的坚定，仿佛他们的背后有强大的力量，可他们的力量再大，有他这个皇帝大吗？
“为了那些人，值得吗？”
拓跋钮祯伸出手来，接了一片鹅毛一样大的雪花，雪在他的掌心里终于体会到了温暖的滋味儿，化成了一滩水，柔柔的，没了半点儿棱角。
“伍慈，孤曾经也奋勇杀敌过，可我却从来没有过那股力量……”
他甚至有些怕，怕那样的决绝。
“陛下，天寒地冻的，咱去屋里暖和暖和吧。”
伍慈叹了一声。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又何必奢求啊。
周雅回了太医署，将能带的药材全都带上，包括太医署的人，能带的也都带了，唯独留了策白。
“九公主的身子还需要你照料……”
“为九公主诊脉谁都可以……”策白想要跟周雅一起去。
“放心，我不会有事。”
“可你毕竟是个女儿身，许多事不如男人做起来方便。”
策白哪里放心她自己去啊。
“我是太医令，听我的。”
周雅噤了策白的声，策白远远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只得吩咐着太医署的奴才把那些药材都谨慎的打包分类好了，省着到时候用的时候手忙脚乱的，还得一个个拆开了找。
周府。
周雅一席红衣，踩着雪脚步急匆的回来，进了内厅，还来不及脱斗篷，就一个劲儿的催促，“余粮都准备好了吗？还有过冬用的衣物，这次能准备出来多少，都赶紧打包了装车。”
“青然。”
周二叔见她脱了斗篷，就忙着整理账册，不由得问：“你可知这一趟去，凶险万分不说，咱们相当于把这几个月来好不容易积攒的底气，全都耗尽了。”
“二叔，我知道。”
周雅咬着唇。
她又何尝不知。
这次结束，可能又要等上不知道几个春秋。
也许等着等着，她就老了。
她与衡之就终究是大梦一场。
“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几十万的人，就这么死了。”
周雅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么做，我既然是世家主，就要担起世家的责任来。皇帝不仁，百姓何辜。我们苦心经营想要的不就是北国的老百姓安居乐业吗？若是这个时候，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要在雪里冻死饿死而不去救，那我与拓跋钮祯又有何区别？”
“那你呢？你有为自己想过吗？”
“想过啊。”
周雅眼角一滴泪瞬间滑落，她却毫无所觉一般，“去他在的地方，二叔，衡之与我是一样的人，倘若我真为自己想，就容不得有半点儿私心。”
她相信老天会善待她的。
要不然又何必让已经死了的她又重新活过来。
“行、你要做，二叔支持你，咱们周家也愿意担这份责任，但二叔只有一个要求，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你这身子不能再伤了。”
人不可能总是有那么好的运气。
一次起死回生，已经是天下奇事了。
“好。”
周雅淡淡的应着，手上却没停下。
周二叔知道她听不进去，除了叹气也只能从旁帮忙。
这会儿周家那些年轻一辈的都在外面历练，她此去北上身边儿连个跟着人都没有，他又不能走开，这周家得有人在这儿坐镇，老四的身子不好，也不能让他一个人苦苦支撑，虽说有了青然的调理，老四身子是越发的好起来，可账房已经让老四忙的不可开交了，要是再加上旁的，真得把人给累瘫了。
这些年轻的小子们正折腾的热火朝天，账目很是喜人，可这进项多了，也就意味着工作的量也越发的大了。
至于老三……
他可不敢让老三跟着去，老三是个牛脾气，灾区的人在受灾后，情绪本就脆弱容易崩溃，老三那牛脾气要是再吼上几句，即便是没什么事儿，也容易招惹出是非来。
“二叔用不着担心，我此行带着西延和影木，他们一路从西京城跟我到了南国，又从南国一路跟随我回圣京，虽未随我入周家，却一直都在暗中保护我的安危。”
“行，行。”
周二叔听了，这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只要有人能在她身旁照顾着，他就心安了。
“你自己也多带些衣物，切莫可怜了旁人，委屈了自己。要记着，你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帮衬更多的人，可懂？”
周元青磨磨唧唧的，这会儿就像是个当娘的在叮嘱自己即将远行的女儿，不是这儿不放心，就是那儿放心不下的。
“懂。”
周雅一个劲儿的点头。
大概是从小很少被父亲这般的关心过，以至于这会儿听着二叔的唠叨，她不仅不觉得烦，还愿意多听上几句。
一整日的忙碌，终于将这次所需要的货物备了个七七八八，还有太医署的那些药材也要拉走，这货物竟然装了几十车，可周雅却还是觉得不够。
这些对于北地而言，也是杯水车薪罢了。
周雅翻身上马，周二叔抓着马缰绳舍不得松开。
“青然，此去北地，大雪封路，想要过去实属不易……甚至还有可能会陷在半路中，你……”
“嗯。”
周雅点头，这些她都知道的。
拓跋钮祯让他们去赈灾，却又不派士兵去清理路途中的障碍，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为了消耗世家，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哪怕是耽误了救援，死了甚多的无辜百姓，也在所不惜。
没有什么比他的皇位更加重要。
为了手中的权柄……
“二叔，咱们都会好好的。”
周雅一句话，有多少无奈和心酸，经历过的人都懂。
驱马前行，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绵延到圣京城的北门，多少老百姓都沿街看着，看那马背上的一席红衣，似血一样鲜艳，却又让人浑身暖的热血沸腾。
“周家主真是大善人啊！”
“齐家主也是啊，可这齐家的队伍一早就整顿好了，到现在也没动弹呢，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咱们北国啊，幸亏还有齐家主和周家主这样的大善人，要不咱们连点儿盼头都没了。”
“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陛下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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