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拱手
“你读了那么多书，怎么忘了有句话叫‘无毒不丈夫’？”
周元凯眼里尽是冷冽，哪有半点儿父女之情。
周雅嗤笑，“那就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你我已无父女之情，那周家主就可投谢罪吧！”
周雅声音冷极了，甚至带着几分报复的快I感。
那张按了手印的卖女文书，是斩断她对周家最后一丝情感的斧头。
若说她对周家还有什么留恋的，唯有她那可能重病在床，当年不停的用双手搓着她冻坏的腿，跟着她一起跪地求她父亲的母亲。
十年了。
母亲苍老了许多，脸上也没了曾经的欢颜了。
周雅眼神睥睨着僵硬不动的周元凯，“还等什么呢？连话都听不懂了？”
“周雅，如此羞辱你的生身之父，你就不怕下地狱吗？”
“那都是死后的事儿了，我一女流之辈，目光短浅，想不到那么长远的事儿。”
“噗~”
周雅这自谦的说辞，惹得众人又是一阵轰笑。
甚至有人还小声的议论道：“周家主这脑子啊，还真不如他女儿转得快。”
“我看周家主这次来，是后悔自己当年做了赔本的买卖。我要是有这么个能为的女儿，就是给我多少金矿银矿，我都舍不得卖了，有此女在，何愁家族不能复兴啊！”
“就是啊！瞧着自从周雅进了齐家门，齐家主简直就是大变样儿，谁能想到当年的纨绔，在周雅的调I教之下，成了我北国的栋梁之材呀！”
“要不说周元凯目光短浅呢！”
“他但凡有点儿长远目光，至于联合罗刹人背刺北国，硬生生的让第一世家在他手里败落了？”
“每每想起这事儿，我都不由得想，这周家主的脑袋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豆腐渣，好好的第一世家主不当，要给罗刹人当走狗！”
“谁说我是走狗？”
周元凯听着那议论声里的‘走狗’二字，极为刺耳。
本就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更是怒到极致。
可惜，他才要抬头，齐衡沐就用力的压住他的后颈。
周雅平静道：“本是事实，又怎怕人说？眼下，你若不想再受这些白眼，便磕头谢罪，我定会让衡沐放你离开。”
“我若不呢？”
周元凯硬着脖子，让他给周雅磕头谢罪，别想！
比起那些白眼来，给自己女儿磕头才是奇耻大辱！
“那就跪着吧，跪到我心里舒坦了为止。”
周雅觉得喉头一阵腥甜，感觉到血水又要翻涌上来，周雅连忙抓住齐衡之，低声的道：“衡之我累了，走。”
周雅一句暗示，齐衡之忙抱起他朝着外堂走去。
眼看着齐征和周雅走了，宾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尽是尴尬。
这新郎官都走了……
“今儿这喜事也算是办了，大家若想留下喝杯喜酒，我齐家乐意至极，定会尽情招待。若是无心会宴，齐某人也甚是理解，是我齐某人招待不周了！”
齐智渊站出来说话。
宾客们连连摇头，“齐族长客气、客气了！”
这周家主在这儿跪着，他们就是想吃饭，也吃不到心儿上啊，再说齐家这会儿被搅了局，大概也无心在招待客人了，他们这些人啊，还不如有点儿眼力价，赶紧的走了，也给齐家处理这位周家主的机会呀。
宾客们一个个的跟齐智渊道别，齐智渊也不是小气的人，但凡是来参加齐衡之这纳妾礼的，都送了薄礼一份儿。
当即，众人对齐家的评价是又高了几分啊。
眼瞅着人群散去，大厅里还有几位家主依旧未动。
王石谦纹丝不动，崔玉棠也依旧坐在他的位置上，还有杨家、谢家、韦家这三位老家主也是纹丝不动。
陈昂是新上任的年轻家主，与这几位老家主本就不太熟识，加上陈家如今才杠整合的七七八八，正是重新步上正轨的时候，但是能不能一如既往的生存下去，还得看看这几位老家主会不会手下留情。
求，当然是没用的。
想活着不被吃了，就得靠自己真本事。
如此，那些阿谀奉承也就大可不必。
陈昂率先站起身，朝着齐智渊拱了拱手，“家中还有不少事要处理，贤侄先回了。”
“好好好！”
齐智渊笑着应下来，陈昂又朝着另外几位家主拱了拱手，走到大门口，略过周家主，一张冷脸没有鄙夷也没有同情，仿佛不认识这人一般。
才出了正厅，就见着齐夫人快步的追了过来。
“夫人有事？”
陈昂眼里划过几丝疑惑，齐夫人忙点头。
“夫人且说。”
周雅对他有恩，他这人又最是重恩情，这会儿对着齐夫人也就多了几分尊敬。
齐夫人拉过陈昂的手，丝毫不把他当外人，这会儿她就是一个无助的长辈。
她眼含热泪，忍着哽咽道：“算是我替青然要了个情分，青然帮你坐稳了这陈家主的位置，这会儿她命在旦夕，我厚着脸皮求陈家主帮忙留意留意一味药，或者是这天下还有什么好大夫，只要能治了青然的病，救了她的命，陈家主要什么，齐家都不会有半点儿犹豫。”
“我若是要半个齐家呢？”
陈昂问的齐夫人一愣。
“你会吗？”
齐夫人怔愣片刻反问。
陈昂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来，“利益之下，人是会变的，夫人怎知我不会？”
“半个齐家……”
齐夫人嘴里念叨了一声，似乎很是为难。
就在陈昂以为她不会答应，抽手要离开之际，齐夫人释然的一笑，“半个齐家算什么？只要能救了青然的命，整个齐家奉上都在所不惜。”
“夫人舍得？”
陈昂眼里尽是震惊。
他知道齐家待周雅不薄，也知道齐家给了周雅这个齐家主母足够的礼遇，可他却从来不敢想，哪个世家会为了一位主母，将整个家族拱手奉上，这简直就是荒谬，疑惑着是……
“夫人诓我？”
不等齐夫人回答，陈昂就灿然一笑。
除了诓他，他还真想不出来这个百年世家，经历几代人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家族，有什么理由用整个家族换一个外姓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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