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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朝天子 第三十九章 真正的殿前欢


(毫无疑问,这是庆余年写到今天为止,写的最艰难的一章,我整整写了五个小时,明天那章也极难,只希望大家满意就好……殿前欢是第六卷的名字,本来这一幕,我是打算放在上卷的,只是后来确认还是放在这卷了,明天的章节名有朝天子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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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丝丝柔顺自耳畔滑落肩头,这一刹那的温柔,让北齐皇帝有些惘然,似乎内心深处最深底的那抹阴暗,就随着范闲解发的动作,就此散开,再也不会成为压在自己心尖,让自己艰于呼吸的重负。在那一刻,她已经放弃,已经认命,甚至隐隐有些欢喜自己的长发可以这样柔顺地飘下来。
因为她的对面是范闲,这个她曾经无比喜爱过,无比仇恨过的范闲,曾经在他迷醉时,肆无忌惮展现自己柔美一面的范闲。小皇帝已经来不及思考,在她的下意识里,或许早已经想过,如果这个世间有谁能够知道自己是个女儿身,当然范闲是最佳的选择,因为自己早就已经向他坦露过这一切,只不过当时的他昏迷不知。
小皇帝淡淡的美丽与哀愁,难得的一丝女儿家气息,人生仅有的一次女性回归,都是在范闲的身上。她认命了,甚至还要强迫自己咬牙压下心头的那丝无措中的欢喜。然而嘶的一声,小皇帝的前襟被范闲的大劈棺手异常直接地撕裂,露出了从不示人的身体。
所以她傻了,眼神开始焕散,被这强烈的冲击与危击刺激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盯着范闲的眼睛,浑身上下僵硬难动,愤怒地双手紧握,颤抖不已,带得身下木床一片吱吱之声。
小皇帝没有去掩自己的胸口,弥漫室间,愤怒而仇恨地盯着范闲。
她发现范闲的眼光盯住自己的胸部,眼中露出一抹令她十分厌恶的气息,然后听到了范闲关于自己胸部发育的那句劝说。于是一抹尴尬而愤怒的红晕,从小皇帝的眼角升起,渐渐晕开,涂满了她两片脸颊,以至双耳,再至颈下开始泛起淡淡诱人的红意。
暮色在窗外蕴积着,却远远不及小皇帝身体的刺眼,所以范闲眯了眯眼睛,右手像是不听使唤一般,伸到了小皇帝的下巴下方,指尖一挑……
挑落了小皇帝咽喉部的伪装,假喉节一去,但整个人的感觉都柔和了起来,渐渐向着小姑娘的方向发展。
范闲细细地端详着她的眉,她的眼,渐渐靠近她,就像欣赏一件独特的珍宝,一直沉默无语。他确实很惊讶,一位女子是如何能够瞒过了天下人二十年,在北齐做了二十年皇帝,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一丝问题。
眉是自幼便被修过,渐渐生的比较粗壮,眼角似乎是用了一些药物,让眼中的情绪,显得更加稳定。至于眼神和作派,想必是北齐太后自幼对小皇帝的训练。
范闲只是本着研究的精神,对这天底下最大的秘密之一感到震惊,所以才会越靠越近,但他却没有注意到,小皇帝虽然愤怒地僵立在床边,眼中的愤怒却是越来越淡,淡成了恨,淡成了冷漠。
北齐小皇帝是女人!这虽然是范闲三年前就猜到的事情,但如果无法二人静室独处,他这辈子都无法证实这一点,利用这一点。且不说日后要如何利用北齐太后皇帝母子俩最大的命门,单说证实了这件惊天的秘密,已经让范闲兴奋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绝对没有沙钵那么大的拳头,就这样横生生地出现在范闲的眼前。拳头上的皮肤很滑嫩,甚至可以看见隐隐的青色血脉,这也证明了拳头很有力,蕴势已久,速度极快。
啪的一声闷响,两道鲜血从范闲的鼻孔中流了出来,他恼火地捂住了鼻子,狠狠地瞪着还直直伸着拳头的小皇帝,暗想自己不是被这女人勾引出的鼻血,还算不是太丢脸。
以他九品上的实力,居然被一个只从狼桃处学了些三脚猫本事的女皇帝打中了鼻子,这其实……已经足够丢脸了,如果他不是太过入神,太过震惊,对小皇帝的脸眉眼胸太有探究欲,怎么也不会挨这个拳头。
小皇帝缓缓收回拳头,冷笑说道:“朕这一生,还从未被人如此轻侮过,但凡轻视朕的人,必将付出代价。”
这话说的大气凛然,配以小皇帝那张天生帝王脸,唇角的淡淡的嘲讽,不怒而威,看上去着实有几分气势,然而此刻的小皇帝前襟全裂,布条有气无力地垂在明黄色的系带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偏她还做出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
范闲却没有笑,抹掉鼻血后平静说道:“我不计较这一拳头,但我不希望以后还有。不要忘记,你是一个女人。”
你是一个女人。
这句话狠狠地砸进小皇帝的心里,砸的她帝心大乱,肝肠寸断,心惊胆颤,一片黯然,愤怒与绝望充斥着她的内心,就连凌乱飘在她唇边的黑发,都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抿入她的唇间,由她狠狠地咬着。
范闲被这绝望的神情震住了,他不是一个心软之人,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北齐小皇帝有朝一日,竟然也会露出如此可怜的模样。这几年来北齐朝政与诸项大事,已经证明了这位女皇帝的能力,在南庆君臣的强大压力之下,依然能够让北齐保持着稳定,仅凭这一点,范闲就不得不对她治国的本领打上一个高分。
二十年的伪装生活,帝王生涯,毫无疑问让这位小皇帝的心理有些扭曲,然而这种扭曲还处于一种可控的范畴之内,相反,正因为时刻要提防着秘密的外泄,她变得更加谨慎持重,有一种同年龄人绝对不可能拥有的稳重与成熟。
就算是被范闲制住时,她依然没有一丝慌乱,然而当范闲无情地再次提醒她,她的秘密有可能明天便会成为天下人皆知的消息,她终于承担不住,坚硬的外壳碎成无数碎片,就像是被大石碾压后的海螺。
小皇帝的目光很怨毒,很愤怒,但是内里却带着一抹很怪异的平静,如死寂一般的平静,平静之后,又渐渐蕴出两抹疯狂的神情。
这种神情范闲曾经见过,当长公主李云睿死前的刹那,所以他的心紧张了起来,缓缓垂下双手,时刻准备出手。
小皇帝的表情有些木然,张开双唇,任由黑发滑下,声音无比冰凉:“朕是一个不受威胁的人。”
她以为自己能够猜到范闲知晓自己秘密后会怎样做,手握如此大的秘密,以监察院的能力,可以很轻易地动摇北齐皇室统治的基础,整个天下的北方,都会因为这个消息陷入混乱之中。
“你不可能利用朕,如果你揭穿这件事情,朕便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如果你把这件事情隐瞒住,朕又怎会任你利用?”小皇帝怨毒地看着范闲。
范闲沉默许久,缓缓低头,说道:“我要求的东西并不多,只是让你听话一些……”他翘起唇角自嘲说道:“你毕竟是个女人,再如何厉害,在某些关键环节,总是不如我们这些臭男人经得起摔打,要成大事,指望你是不可能的。”
小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看来你早就已经想好了后面的事情,但是朕岂会听你?”
此言一出,小皇帝眼中绝决之色一现,狠意大作,不知从袖子里的何处摸出了一把小匕首,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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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剑庐,范闲便感觉到了安全,他没有把小皇帝放在心上,所以也去搜索小皇帝的身体,毕竟他知道对方是个女人,也不想把对方得罪的太厉害,所以根本想不到小皇帝身上居然还有最后一把用来自尽的匕首。
这匕首难道是很小的时候,北齐太后交给她的?不知为何,范闲的心中忽然涌起一抹淡淡的同情,同情身前这个女儿身的皇帝。终日惶恐,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性别,不能如一般的女儿家那般过日子,如此的一生,岂有半分愉悦可言?
他一掠而近,指尖一弹,弹中小皇帝的脉门。
当的一声,那把小匕首落在了床下,而小皇帝的眼中却闪过一抹狠意,左手悄无声音地抠动了袖中的机弩,嗤嗤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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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响起一声范闲的怪叫,只见他在床边强行拧身,身体如灰龙一般翻滚着,在险到极致的情况下,避开了这三枝弩箭!衣裳已经被这三枝淬毒的弩箭刺破了丝毫,幸亏他里面依旧穿着监察院的衣物,不然仅此一击,便能让他受伤。
范闲闷哼一声,直接把小皇帝扑倒在床,双手按住她的双肩,愤怒地一拳打了过去,正中小皇帝的脸颊。
他之愤怒,在于刚刚对这女皇帝生出些许同情之心,却险些被对方暗伤。他这才明白,对方毕竟是位皇帝,是游离于男人、女人之外的第三种生物,在面临着人生最大困局之时,对方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来杀死自己。
小皇帝的唇角流出鲜血,却没有昏过去,骄傲而怨恨地躺在床上,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范闲,说道:“有种,杀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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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当然不会杀她,掌握了对方的秘密后,只要能够真正降服对方的心,这位一国之君便会成为箱子五竹叔之后,自己在这世间的第三大法宝。
然而要如何才能降服一位倔犟、聪慧、当了二十年男人,行事做事颇有男性绝决之风的皇帝陛下。
范闲看着她唇角的鲜血,怨恨的眼神,心头一阵烦闷与愤怒,压低声音怒吼道:“你这娘儿们好不省事,是你想杀我,我才对付你!”
“对付朕?”小皇帝忽然停止了挣扎,一拳头向范闲那张漂亮的令人厌恶的脸上砸了过去,大怒说道:“你还敢强暴朕不成!”
范闲躲过这阴险的一拳,终于难以自抑地愤怒起来,无比冤枉大怒道:“当年是你迷奸我!居然还说我要强奸你!”
小皇帝脸色一变,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那年夏天,在上京城外破庙里发生的那一幕,整个人的气力都弱了三分,但是她是何许人物,把皇帝都当成了熟练工种,知道此刻断然不能向范闲低头,不然一辈子都要被此人欺压在身下,于是愤力低头向范闲的下颌撞去,意图翻身做主人。
小皇帝听到那年夏天这四个字之后,就像疯了一般,无比疯狂地向范闲发起了进攻,咬,扭,拧,捶,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身躯里,是从哪里来的这么疯狂的气势和无穷无尽的力量。范闲并不想杀她,一时间竟被整的狼狈不堪,手臂上被隔着衣服咬了几个红印,也被咬出了怒火来,单掌向她的身体上拍去,就像是打范思辙屁股一样。
或许偷窥剑庐闹剧的诸位看官会问,小范大人为何不将小皇帝打昏?
其实道理很简单,昏了的人总是想醒的,不让小皇帝屈服,范闲便是白冒了这么多险。
二人在床上进行着贴身技的较量,正是所谓柔道,看过柔道的人们都清楚,必备的一招便是拉衣服,然而再结实的衣服也有被拉开的一天。
所以最后小皇帝那抹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白布终于断了,发出了这个幽暗房间内第二次撕裂的声音。
……
小皇帝额角的黑色长发已经被汗打湿,贴在一处,配着她的直眉,格外有一种清丽的感觉。世间人都敬她为帝,从不敢正眼去看,即便去看,也不可能看出别的感觉,但此刻在范闲的心中,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所以看这一幕,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觉,一个强势之中带着柔弱的女人,一个有皇帝身份的女人,,就这样与自己紧紧相依着,进行着最亲密的接触。
小皇帝骑在范闲的身上,没有感觉到范闲忽然陷入了安静,快没有力气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将来,北齐的将来是什么,绝望充斥着她的内心,二十年里的过往总总,让她无比的疲惫,她很想就此躺下,然而北齐皇帝的身份,却让她无法躺下休息。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有些无奈地眨了眨眼。随着这一眨眼,几滴汗珠顺着黑色的长发滑落,滴在范闲的下巴上,就像是一滴油进入火堆,燃起了范闲心头的火。
小皇帝握着他的双手,无力地低着头,心中生出无穷的悲哀,不甘与愤怒,她忽然抬起头来,狠狠地盯着范闲的眼睛,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当年庙中的那一幕,还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决定在帝王生涯的中途,由着自己去决定某一件事情,哪怕是很疯狂荒谬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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