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燕京北郊的扶手山风景秀丽,因两边山体向左右延伸而后向中间聚拢形似一把椅子而得名,又因其坐北朝南风水极佳,被北凉皇室选为了墓葬地。
拓跋沁神情萧索地坐在半山腰的一座无字墓碑前,这是她母亲的墓。
拓跋沁母亲身前连拓拔慎的侧妃都不是,死后却能凭借女儿的本事在皇家墓园里谋得一席之地。
“阿姆,做女子真是没劲儿透了!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蠢笨,偏偏就能压在我们女人头上!眼见北凉要出一位女帝,这些男人就感觉像是受了奇耻大辱!”
拓跋沁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抚着墓碑,“皇帝我也想当!可若是如此,我就得先帮那些男人除掉婉儿姐姐......阿姆,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拓跋沁注定是得不到回答的。
又在墓碑前静坐了接近一刻钟后,一名拓跋沁的随从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郡主,王爷在找你!”
拓跋沁闻言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我不过就出府半天,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回去再商议吗?”
拓跋沁刚说完脸上又露出了些许嘲讽,“呵!我倒是忘了!”
接着便对着手下人说道:“你去云香舍,拿上三个月的福寿膏份额,给我爹送去!”
“真是半点离不得了!”
手下人不敢评价自家郡主和王爷之间的关系,旋即走出了墓地,骑马直奔云香舍而去。
而拓跋沁被打扰之后也不在墓地停留,而是坐上了马车赶回了燕京城。
不过她没有回到和亲王府,反而是来到了慕容府上。
慕容渊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不客气地问道:“不用你催促,我正要起程向往参合坡!”
拓跋沁淡淡一笑道:“我不是来催你的,我是要和你同行!”
慕容渊满脸戒备地看着拓跋沁,“你去做什么?你若是不放心,那大不了我不参与便是!”
面对慕容渊的威胁,拓跋沁丝毫不在意。
“你们慕容氏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怕我一个孤身女子?”
“你一个人随我去?”慕容渊有些不敢相信。
拓跋沁点了点头,“听说婉儿姐姐对这个驸马甚是喜欢,我想在驸马死前见他一见,看看是什么样的妙人儿!”
“而且我不去,你们要是跟丢了麻烦了!”
慕容渊虽然理解不了拓跋沁的脑回路,不明白张玄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见的,但拓跋沁的后一个理由打动了他。
“你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出了这燕京城,你这郡主的身份就不好使了!”慕容渊冷冷地警告道。
慕容渊带着两名随从上了路,而拓跋沁还真就如她自己所说,一个人跟上了队伍。
四人出了燕京南门,随即绕城北上。
之所以要绕这么大圈,是慕容渊想营造一个他是去南方赴任的假象。
慕容氏老家所在的参合坡在燕京西北方向五百里处,这里曾是慕容氏和拓跋氏的交战地。
参合坡一役,慕容氏大败,从此成为了拓跋氏附庸。
而慕容氏为了铭记这次大败,干脆举族迁徙到了参合坡,自此定居下来。
作为原本的一方诸侯,虽然并入北凉已有百年,但慕容氏仍保留着不容小觑的实力。
特别是慕容氏的风虎骑,作为北凉少有的重装骑兵,虽然人数不过千余人,但却在多次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
此次慕容渊回到参合坡,便是准备从族中带上一支百人队,在路上截杀张玄。
四人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四天赶到了参合坡,慕容渊没有进行任何修整,随即点了一百名身强力壮的风虎骑。
等弄好了这些,慕容渊这才转过头疑惑地看向拓跋沁。
“这些天我都没见有人向你传递消息,难不成你派出去追踪张玄的队伍出问题了?”
拓跋沁把玩着自己的发辫,漫不经心地说道:“谁告诉你我有人在追踪张玄?那些令狐狗腿子鼻子很灵的,派人去跟踪只是适得其反!”
慕容渊闻言大怒:“你在耍我不成?倘若不知道张玄的行踪,这茫茫草原谁知道他会去哪里狩猎祥瑞?”
慕容渊说着便朝拓跋沁逼近了两步,“我说过,出了燕京城可就没那层郡主身份护着你!我甚至都不用动手,把你往草原一扔,不出半天功夫,你就会被野狼撕成碎片!”
拓跋沁嘟起嘴佯装委屈道:“为什么男人总喜欢恐吓女人呢?这样会让你们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吗?”
慕容渊只觉得额头有青筋暴起,他都准备豁出身家性命去截杀张玄了,结果这一切只是对方的一出玩笑?
他感觉眼前的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如此激怒他到底对对方有什么好处?她真不怕自己一怒之下把她杀了?
还是说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
慕容渊随即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张玄现在在哪里?”
拓跋沁假意思索了一番,然后对慕容渊笑道:“不知道!”
慕容渊深吸一口气正要发作,却听得拓跋沁接着说道:“不过我知道他会去哪里!”
慕容渊很想一剑刺死眼前这个女人,但显然张玄在他心里的分量更重,不得不忍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他会去哪里?”
拓跋沁自信一笑:“整件事既然是我计划的,又怎么会让他逃出我的掌控呢?”
“前不久北边的女真人捕到了一只罕见的白色海东青,这种祥瑞进献给我们的陛下,不仅可以削减几年的进奉,还能从朝廷这里得到不少的盐铁茶砖,所以他们一定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拓跋义!”
“而拓跋义也肯定在他皇兄为难之际把这个消息说出来,假如你是陛下,你是会让驸马去茫茫草原碰运气,还是从女真人手里接过那只海东青充当祥瑞呢?”
慕容渊听过原委,顿时对眼前女子的心机又加深了几分认识。
“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等着他们跳进你布下的陷阱?”
拓跋沁伸了个懒腰,“算不上什么陷阱,只是简单的因势导利罢了!现在我解释清楚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慕容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上了马。
他很讨厌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万一对方也为慕容氏一族设下了陷阱怎么办?自己能看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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