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少华面色凝重,欲言又止的样子。
文青心一沉,难道她的病还有隐情?
一个月前,她时常肚子痛,肖淑芳带她去老家的赤脚大夫那里配了一些草药吃,药倒是不贵才一元块一剂,却要连续喝三个月。
肖淑芳难得大方一回,当时文青还感动得痛哭流涕,扬言她遇到了世间最好的婆婆。
原来……
“大夫,我的病还能治吗?”文青急急望向莫少华,颊间染上两抹病态的红潮,如溺水的人捉住一根稻草似的。
莫少华让她先吃药。
她打开一些罐子,开始捉药起来,淡声道,“我给你配一些药,早晚各一次,连续吃十天看看。”
“以后,别再吃那些东西了。”她看破不说破。
文青一口气灌了药汤,药是苦的,流淌在心里却是暖的。
她跪倒在地,哽咽道:“大夫,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以后,我一定报答你的。”
莫少华对她的事情略有耳闻,脸容严肃道:“我救你不是图报恩的。女人啊,偶尔也要想开一点,不能总把委屈憋在心上。除了自己,没人可怜你。
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文青何尝不知,只是,前世她悟透一切,已经油尽灯枯了。
这一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两只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心事重重。
重生的第一天,她干了一辈子都想干的事。
心情是爽了,气也出了。
可江家不肯放人,江炳权甚至低声下气求她原谅。
本以为老虎不发威,江家人才把她当病猫,现在她腰杆挺直了,江家人也该收敛一些。
原来不是。
江家人早就暗地里给她下毒,再过一年半载,等她病入膏肓,什么障碍都清除了。
夏池雨,你好狠的心啊。
文青辗转反侧,一阵烦躁。
似是想通了什么,她漆黑如墨的眼睛在夜里闪着森冷寒光。
既然江炳权不肯离婚,那就不离。
他家暴她。
她也可以家暴他!
文青庆幸前世学了泰拳,这一世,她要配享太庙,把渣男揍得满地找牙!
许是兴奋过度,直到外面传来鸡啼声,她才沉沉睡过去。
次日一早,文青醒来时,就闻到浓郁的米香味。
“赶紧洗把脸,吃早饭。”莫少华端来一碗白米粥,配上小菜酱黄瓜。
她话语不多,也不苟言笑,却让人生一股敬畏感。
文青吃过早饭后,勤快地收拾碗筷、将锅洗干净。
莫少华只有一个煤炉,煮粥的铁锅底全是黑垢。
这些难不倒文青,正好看到一旁的花盆铺有草木灰,她把锅底喷上水,再沾上一层草木灰,便拿刷子清理干净。
不仅如此,她还往锅里倒了一点白醋,静待几分钟后,顺便把里面的水垢也清除了。
莫少华站在窗台前看着她埋头打扫的样子,眼里多了一丝深意。
临走之前,她又配了一些药给文青,大都是西药,估计是考虑到她熬药不方便。
文青拿出十元钱递给她。
“我不缺钱,你走吧。”莫少华说完,转身走出去晒药材。
“莫大夫,谢谢你。”文青心里一暖,偷偷将钱塞在枕头底下。
她走到大杂院中间,环顾一圈,并没有看到沈知诚的身影,本来还想着向他道谢的。
罢了,以后还会有机会。
文青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民龙巷附近的外发加工厂。那是专门做串串彩灯线拼接的手工,工作精细,又伤眼睛,拼接五十根才得一分钱。
因为可以外发回家制作,这家工厂的生意非常好。
以前文青经常接散活回家加工,手指都戳破了,眼睛也坏了,每天能赚个一块钱几毛钱,一个月也有三十多块,却无不落入肖淑芳的口袋。
“好姐,麻烦你把上个月的工钱结算一下,谢谢。”
她找到加工厂的老板娘,提出结算工资去看医生。
加工厂的老板娘温好知道她是个苦命的,每次都会格外关照她,二话不说就帮忙结算工资。
不仅如此,她还劝文青休息好了再来接活干。
“文青,听说你昨晚总算威风一次,拿着刀把江家人挨个揍了一顿,好样的。”温好朝她竖起一根拇指。
文青脸一红,略带苦涩道:“姐,你别嘲笑我了。”
似是想到什么,又红着眼道,“我是没有办法。江炳权每次喝醉酒就喊打喊杀的,我要离婚,江家人不肯,难道我合该被打死吗?”
“江家人太不要脸了!”一旁的女工们忿然道,“那你就打回去,别让他欺负了去。”
“这种家暴男人,狗改不了吃屎,打你一次,就能打你两次。文青妹子,为了不被打死,你就该反击到底。”
文青心里泛起一股暖流,朝她们用力点头,“谢谢你们。”
她拿了工钱离开后,婆婆肖淑芳也领着女儿江海燕过来拿钱。
得知文青已经结算工资走了,她们眼睛都直了。
要知道,从来都是肖淑芳来领取工资的。
“婶子,做人地道一点,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人?”温好嘲讽道。
江家人干的事,大家心知肚明。
谁家没点芝麻绿豆的事,可男人打女人,还打得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是个女人都看不下去。
面对女工们的指指点点,肖淑芳母女如同过街老鼠,红着脸离开了。
“妈,文青也太过分了,别人都把我们当成虐待媳妇的恶人了。”江海燕抱怨道。
肖淑芳脸色难看,昨天她还放狠话,不让文青回家。
谁知,她真的没有回来。
本想着冷落她一晚,今天她就该老实了。
这种手段,以前百试不爽。
可她压根没回家。
肖淑芳有些拿不定主意,心里七上八下的。
“妈,是文青!”
这时,江海燕指着前面的女人,激动道。
肖淑芳一听,立即带着她冲上去。
“文青,是不是你领取了工钱,赶紧交出来!”她上来就伸手要钱。
文青嘴角扯出一道冷笑。
幸好她来得及时,不然,钱进了肖淑芳的口袋,再也别想拿出来。
“钱是我辛苦工作赚来的,凭什么给你?”她冷冷地望向肖淑芳,“以后,你休想我再给你一分钱。”
肖淑芳气得瞪大眼睛,习惯性地抬起手就要打她,后知后觉才想到自己被文青打断了右手。
文青看着她凶神恶煞的样子,主动迎上去,挑衅道:“怎么,左手也不想要了?”
既然江家不肯放她离开,那么,她就变成泼妇好了。
谁让她不好受,她就冲谁发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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