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怀扬便从中药铺子出来,在寒露耳边轻声道:“娘子,买的是雪上一枝蒿。”
寒露看向怀扬,雪上一枝蒿?
雪上一枝蒿是中药没错,性温,主治跌打损伤的止痛药,但毒性很大,用之得当救命,用之失当可就要命。
寒露本能地觉得吴氏没安好心,对怀扬道:“让马六他们轮班盯着她。”
县衙那边,寒露隔三天去一次,每次去都会带些吃的。
这次带的是藕粉,只是寒露拿出来的时候,不光是李老夫人,连贾婉都“咦”了一声。
“这藕粉跟外边儿的可不一样。”李老夫人喃喃道。
寒露拿过来的藕粉除了粉以外,里面还有一些红的黄的绿的,瞧着煞是好看。
“寒露这里面有什么呀?”贾婉问道。
“我看老夫人牙好,所以这里面加了各种炒熟的干果,拿开水一冲,比纯的藕粉更有味儿些,于身体也更有益处。”
寒露这么一解释,李老夫人和贾婉便一个劲儿地点头,可不嘛,加了这么些东西。
“寒娘子的心思可真是巧。”白玉兰这时拎了壶热水过来,看着是打算泡茶的。
寒露有自己的目的,但在白玉兰看来,却是为自己的前程铺路。
“不过就是铺子里干果多,便抓了一把混在这里,老夫人别嫌弃卖乖才好。”寒露笑着说,又侧脸对贾婉道,“婉姐的我已经让怀扬送过去了。”
“你给婆母带东西我也不说什么了,还给我带什么。”贾婉客气着。
“有我的自是有你的。”寒露眼睛弯弯。
那笑却很是刺了白玉兰的眼,寒露给这个送那个送,就是不给自己送,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
“老夫人,夫人,寒娘子,我来添茶。”白玉兰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
寒露皱了皱眉,就这直接拎着壶添茶?
但看李老夫人和贾婉都没什么反应,想着大概她们日常也是如此。
只是李老夫人和贾婉都没搭理白玉兰,这态度真的是比丫环都不如了,寒露都怀疑李老夫人是故意让白玉兰拎壶添茶,毕竟这样多累啊。
寒露倒也佩服白玉兰,居然脸上还能带着笑,如果是自己……嗯,可能也会吧。
就在这时,寒露瞥见那热水壶的壶嘴儿一歪,竟冲着她这边儿来了,再看白玉兰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寒露不加思索地一拧身子,脚一勾,白玉兰那壶嘴儿也跟着一歪,滚烫的热水便浇在了她另一只手臂上。
“啊!”白玉兰将手里的水壶一扔,扔的方向正好是贾婉。
寒露伸手就将贾婉拉到了另一边,虽然脚面上还是浇了一些水,但到底没浇到身上。
李老夫人为了折磨白玉兰,只让她一个人在房里伺候,这会儿屋外的丫环婆子听到里面的声音,勾头一看,吓了一跳。
于是立即分出两拨人来,一拨跑去前衙通知李知远,一拨到屋里来收拾。
白玉兰捂着手臂泪流满面,脸色煞白,身子也抖个不停,这会儿真的成了一朵快要凋零的小白花儿了。
寒露心里却想笑。
“寒娘子,你看看她这,该怎么办才好。”李老夫人虽然故意刁难白玉兰,但她并不是个狠心的,也没想着真要白玉兰断胳膊少腿。
寒露想着,这个我也不擅长啊。
不过虽然不擅长,但基本的处理常识还是懂得。
“白姨娘,你可不能用手这么捂着,快把袖子敞开。”寒露说着又对一个婆子道,“快去拿一瓶白酒来。”
白姨娘痛得快要晕过去了,但对寒露还是保持着警惕,因此右手还是捂着被烫伤的左手手臂。
“白姨娘,我来帮你!”寒露凑近白姨娘,却在她耳边小声道,“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吗?”
原本有些迷糊的白玉兰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寒露:“你……你害我?”
寒露眼睛瞪得比她还大:“白姨娘,你怎么这么说?我这是在帮你啊。”
李老夫人没好气地说:“寒娘子,一切都按你说的办。”
“好的老夫人。”寒露应了李老夫人一声,然后笑眯眯地对白玉兰道,“白姨娘,别怕,我手会很轻的。”
可寒露越是如此,在白玉兰看来越是恐怖。
“不,你不要过来。”白玉兰不断地往后退着,最后竟踩到水壶上,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水壶里的水都洒到地上了,自然是不会再烫到白玉兰,只是她那一崴,整个人都压到了左手上,于是又是一声惨叫。
这时李知远匆匆赶了过来,见白玉兰滚到了地上,而李老夫人、贾婉和寒露都一脸惊愕地看着她,顿时很不高兴地大吼道:“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啦?”
李老夫人眼皮子都不抖一下,反而坐到了榻上才道:“你的小妾被热水烫了。”
李知远盯着贾婉怒道:“好好地怎么会被烫着?”
贾婉脸一沉,李老夫人手里的杯子却砸了过去:“是我叫她泡茶的,怎么地?多大的人了,泡杯茶还能把自己烫着,还能冤得着别人?”
寒露不禁对李老夫人刮目相看,这老夫人虽然性格古怪了些,但是眼睛亮着呢。
李知远能对他娘怎么地?当然不能。
他只能冲着旁边的婆子嚷嚷:“还不赶紧扶起来。”又看向寒露,“麻烦寒娘子给看看。”
说是麻烦,但那语气可不是“麻烦”的语气。
寒露无奈地看向白玉兰:“白姨娘,真的不能用袖子捂着,将袖子撩开,用白酒冲一冲……”
没等寒露说完,已经痛得麻木的白玉兰颤抖着道:“白……白酒……老爷她……她要害我……是她……她害我……”
李知远这个没脑子的立即看向寒露。
贾婉气不打一处来:“寒露什么时候绊你一脚了,你可别胡说八道。”
白玉兰强撑着道:“那她……她为什么要转过身去?她绊……绊了我一脚……”
贾婉气恼不已,但寒露也确实是转过身去了,她看向李老夫人:“婆母,您也在场的,可别冤了寒露。”
李老夫人却道:“那桌子底下的事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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