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羡南带人从护城河边的林子绕过战场,一行人行了近一个时辰才摸到胡夏的营地,营地里一片安静,只有少量守卫在值守着。
“殿下,属下先去探探。”卫平请命道。
“卫平与卫康你们二人,各自带一队人马去探东西两面,我带剩下的人去后面,切记,最好是能带走,带不走便一把火烧掉。”他眼底闪过狠厉的色彩,决绝的道。
“是。”两人很快清点了人,一同离去,贺羡南也带着剩余的人,从营地外围绕到了后面。
此时的林子漾刚进入潼津境内,那马早已被人偷走了,一路走来都只靠着双腿,当天夜里,宿在林子里,靠着树干,在身上燃了一堆干柴,为的就是防止野兽,但周围蚊虫太多,实在是难以入睡,看着林子四周,咬着唇起身拿了火把,朝着林子里去,倒也是运气好,寻到了几株驱蚊虫的草,扔在火堆里,不一会那味道便散发出来了,周围果真清静多了。
倒是睡了个好觉,醒来时那火堆边上躺着一只小鹿,正懒洋洋的舔舐着自己橘红色的毛发。
林子漾起身,朝着前面的漉洲河的起源附近走去,蹲下身捧了水洗脸,鼻息间竟闻到水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非常淡,若非她鼻子灵敏,也压根闻不到。
她站起身,看着那水流从悬崖上方落下来,顺着河道下流,一切都那么的平静。
可她记得,过了漉洲河便是潼津,这河水里有血腥味,那是不是……她瞬间清醒了,也顾不上梳妆打扮了,随手将头发挽在头顶,插上发簪,拎起树下的包裹,便顺着林子里的小道去。
那条近道是之前碰见的从芙蓉关出逃的流民指的,也是他们走过的最安全的路,不会碰上官兵和战事,偶尔还能抓点野兔和野果子改善生活。
林子漾沿着走过的小道压痕走了小半天,累的慌,终于停下来,靠着树干擦着汗水,两条腿软绵绵的如同面条一般止不住的颤抖。
好像从北境回来后,体力便不及之前,以往还能靠身姿矫健取胜,如今只怕难了,这不过走了小半日便累得不成样子。
“追,给我找,一个也别放过。”
她突然听见一声大吼,愣了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当下便朝着一旁的草丛躲了进去。
“谁能活捉南靖三殿下,本将军赏银万两,加官进禄。”宋元宵张扬着握着长剑,骑在枣红色的马身上,嚣张不已的道。
贺羡南!南靖三殿下!
她紧紧抓着身侧的包裹,尽量让自己不要盯着他们看,只余光见他们往前面的方向去,她从后面也紧紧的跟了上去。
“大人,后面有人跟着。”一个士兵凑到宋元宵身边,侧身道。
“无妨,不过是蝼蚁,一会一并收拾了,顺手的事。”他毫不在意的道,刚刚在那,他便发现了她,只是没有动手罢了。
“前面是潼津有名的吃人崖了,死路一条,后面的尾巴可要……”他比划了个手势,宋元宵点点头:“抓起来吧。”
林子漾突然被抓,连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傻乎乎的看着他们。
“姑娘随了我们一路了,可是有事?”宋元宵连腰都懒得弯,懒懒的抬了抬眼皮,不甚在意的道。
“我……我就是看你们穿着铠甲……才想跟着你们的……安全。”她扭了扭手臂,发现抓着他的男人手劲奇大无比,越挣扎倒是越用力,她索性放弃了,嘿嘿笑着,眼底亮晶晶的,似会说话一般。
他翻身下马,走到林子漾身边,将手里的鞭子递给一旁的侍卫,淡淡的道:“却是安全,姑娘倒是聪明,不过,你跟错队伍了……我们可不是南靖的。”
她装作震惊,瞳孔一缩,手里的包裹滑落在地,腰间挂着的匕首露了出来。
宋元宵一把扯下她的匕首,抽出里面的刀刃,当下便被上面镶嵌的宝石闪了眼睛。
她嘿嘿笑道:“大人喜欢,那便送给大人了,我家里还有许多。”她像是个不谙世事出逃的小女孩,身上穿着的衣裳料子看着普通,但上面的绣花样子倒是精致,娇娇弱弱的,是娇养出来的女郎。
“华而不实。”他轻哼一声,将匕首还给了她,她开心的挂回了腰间,反驳道:“大人此话差矣,若是对上您这样的人,当然毫无胜算了,可若是遇上一般人,还是能派上用途的,吓吓他们不在话下的,且若哪天我没银子了,也还可以变卖宝石呀。”她歪着头冲着他笑笑:“从这里还有多久才到潼津啊?”
“潼津这么乱,你去干嘛?”他嗤笑道:“何况我们与南靖是对立的,凭什么告诉你?”
林子漾撇撇嘴满不在意的道:“两国之间的争斗为何要牵连无孤百姓,这不是不成文的惯例吗?不管谁输谁赢,这天下的百姓总该被庇佑的呀,时代的沙落在普通人身上便是一座大山了,我们更在意谁能给予我们平静安稳的生活。”
宋元宵淡淡一笑,心情似乎很好:“放开她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吧,你随我们去抓一个人,然后我们再将你送会潼津如何?”宋元宵一脸算计的望着她道。
林子漾点点头,毫无戒备的跟着他们,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前面见到了走投无路的贺羡南一行人,大概十几个人,手里都持着滴血的长剑,贺羡南一身风骨的站在悬崖边上,冷冷的看着身前的官兵,呈一个扇形,将他们团团困住。
林子漾扒开前面的士兵,一溜烟窜了出去。
“你!”贺羡南见着她,神色几变,震惊,不可置信,担忧又到无奈。
“你怎么来了?”贺羡南平息了情绪,叹息道。“谢谢大人,我要找的人找到了。”她毫不留念的从胡夏的队伍飞奔到了贺羡南身边。
“姑娘原来是来寻他的啊,早知道便将你一刀斩了,也好送他一份大礼啊。”宋元宵心底震怒,被人耍了一把的灼烧感在心口蔓延,他不爽极了,当下便取过一旁侍卫手里的弓箭,动作麻利的上弦拉弓,瞄准了林子漾的心口,那箭羽破开空气直直的朝着林子漾射过来。
贺羡南连思考都来不及,拉过林子漾转了个身,脚下意外跘在一块锋利的石头上,瞳孔放大不甘的带着她一同坠入了那吃人崖里。
“殿下!”耳边是他们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心口是林子漾温热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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