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还是颐养天年吧,古来稀的年纪了,只怕人家嘲笑我南靖没人了,哼!”一旁与之向来不对付的宁远侯轻嗤道:“我南靖这么多少年儿郎,让你去,真是笑掉大牙了。”满眼的轻视。
贺羡南一直都知道,这两家人在渭源郡的时候便不对付,如今也全是稀松平常了。
“殿下,臣倒是觉得江陵可以胜任。”周檀从容的走出来,恭敬的道:“另外还有一人也不错,忠勇侯的小儿子叙怀玉。”
江陵他知道,之前带着大哥离开盛京,是他带人追出去的,也是他故意放水让他们有时间脱身。
忠勇侯在迦迩覆灭的时候,在战场上给父亲挡了一箭,换来了侯位,他儿子倒是有毅力,一声不吭的跑去了上阳城,还从了军,这一晃便是三四年,还是三个月前被贺韫之召回来的,想来也是有重用的意思。
他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看着潼津两个字上插着的旗子,神色阴郁。
“潼津这个位置过于特殊和重要了,本殿下要亲自走一遭,这叙怀玉既然之前在上阳城,那便还是去上阳城吧,他熟悉那里的地形和环境,能更好的发挥作用,至于江陵和老将军,留守盛京。”贺羡南看着这上面被拔掉的几个旗子,心口阵阵发麻。
这失去的都是南靖的土地啊。
“臣请命随王爷一道去潼津。”盛年固执的道:“没有人比我更懂潼津了,那是臣夫人的家乡。”
“如此也好,时间紧迫,明日便点兵出发,周大人……”贺羡南望向他,嘴角嗪着笑。
“殿下放心,周某会安排妥当的。”周檀拱手行礼道。
当天下午,兵符便送到了贺羡南手中,他正在府里与沈镜辞对弈,也是来找他探探口风的。
“殿下这是要去潼津?”待送走了周檀,沈镜辞好奇的问道。
“以前总觉得天下之事有人扛着,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如今战乱频起,没有任何人能置身事外。”贺羡南没有直接表明,反而感叹起来。
沈镜辞轻笑:“殿下心胸开阔。”
“先生何必挖苦我。”别人不知道,可他自己是知道的,他只是想给林子漾一个安稳盛世,不要她流离失所四处奔波,他从小到大便没有那种大爱之心,小时候为了得到父母的爱,可以装得很乖,但心底却是不开心的,他也不懂,为何这么多人想要权势,这个东西拥有了便是个枷锁。
父皇在渭源郡的时候,还能隔三差五的出府,可成了皇帝后呢,被困在深宫,连出宫都需要提前安排,六年时间里,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人世间的繁华又见过多少。
若是可以,他只想一辈子都待在望春谷的小院子里,春时桃花酿酒,夏来听风赏月,秋天采摘野果下河摸鱼,冬季窝在暖阁赏梅品雪,闲时游山玩水,人生好不快哉。
“殿下保重身子,当心刀剑无眼。”沈镜辞郑重的道。
贺羡南点点头,突然抬起头看向他,眼里亮晶晶的,闪着细碎的光:“听闻你们在查周家,我这里倒是有份资料,先生可想知道?”
“非良缘,我查过了,周家小儿虽未娶妻,但在岭南养了一个女子,还生了一个孩子,如今已经三四岁了,怪道不寻家世相当的人家,只怕是打着拿捏子漾的想法才递了画像给霍老夫人。”沈镜辞皱着眉,厌恶的道:“唉……子漾也是命苦,前两年总是生病,耽误了最佳时间,如今寻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他愤愤的说完,捏在手中的白子都凹进去了一点点,力道之大不足以表明自己心内的愤怒。
“还有那钦天监的亲戚,更是极品,人姑娘守孝三年也不过十九岁,竟嫌人家年龄大了,打着关心她的名义送了不少补品,那可不是补品,是催命的毒药,这些也都是我的人将他灌醉了从他嘴里套出来的,实在是人渣。”沈镜辞想起在他家地窖里看到的场面,胃里都隐隐泛酸想吐。
他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可不止这一件。
不过是废了一条腿,可弥补不了他犯的事。
“也就是与你还能说说这些烦心事,断不敢在府中说的,生怕她听了进去心里难过。”沈镜辞皱着眉头烦恼不已的道:“若是殿下身边有好的青年才俊,不妨给我们留意着。”他状似难过,却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
虽只是轻微的改变,便被他捕捉到了,心下一喜,今日的目的便达成了。
“那贺韫之你待如何?那是你兄长,虽为了我妻子想要将他碎尸万段,只是如今南靖风雨飘零,经不起折腾。”他顺势转了话头,将矛头对准了贺韫之,那日并未将他弄死,可也不会轻易放过了他,不过是给他下了点药,让影门的人带走了他。
“先生接下来如何打算?”他没有正面回答,志不在此,他只想闲云野鹤,并不想手握重权困在深宫,他步步谋划绞尽脑汁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便该担负起天下苍生的重担。
“不知道啊。”沈镜辞也不禁迷茫起来,冥川谷是他们的家,可盛京的沈府是他们的根,月娘也葬在了盛京的郊外,与林重伯他们挨那么近。
“那先生不妨在盛京待着,羡南明日便去潼津了,若我能平安归来,不知能否向子漾提亲?”他一口气将心里堵着的话说了出来:“此去不知多久,快则一月,慢则几个月也说不准,但我还是想争取一下,至少……我与子漾之间也是有情意在的,总会比陌生人待她好的。”
他假装思考着,沉吟了快一柱香的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贺羡南心底的不安一点点放大,大到都快不抱任何希望了,才听见他开口。
“半年,贺羡南,最多半年,当然了这半年时间,我也会给她继续相看人家,若她答应了,你也不要怨我,女孩子的青春很宝贵的。”沈镜辞竖起一根手指,望着他认真的道:“我不能因为你的不确定,让她错过别的好男儿,也望你理解一个长辈担忧的心。”
有这么一个承诺,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这样就很好了,他总是有机会的,心里突然澎湃起来,跃跃欲试的想要见她,告诉她,此刻他的心里有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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