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前这日,林子漾正在屋子里整理需要带去的东西,仲秋便急冲冲的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喊道:“小姐,不好了。”她说完急切的喝了一大口水,心跳才没那么厉害。
“慢点说,怎么了?”林子漾温柔的看着她,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她:“擦擦头上的汗,看把你急的。”
“那大理寺录事出事了,被查出贪污受贿,已经关押受理了。”仲秋缓了缓,嘟着嘴哼哼两声:“还好小姐没那么草率就定下来了,就他年龄最大,居然还贪污受贿,实在是可耻。”
林子漾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也算自动给她筛选出去了一人,省得自己难以抉择了。
她摇摇头:“还以为什么事呢?”转过身继续整理着盒子里的物品,仲秋突然间想起来那个珠子,走到柜子前,从里面将那颗珠子拿出来,递给她道:“小姐,你看它,里面没有红色的了。”
像是颗普通的珠子,只是比寻常的要好看些。
“聚魂珠。”她轻启嘴唇低语道,声音太小,仲秋没听见,还在认真的翻着柜子,又从最底下翻出了一个泛黄的油纸包。
“这个小姐也收好了。”
她打开,里面正是残渊帛书,也与之前看过的不一样了,上面的纹路变幻了,血腥味淡了许多,羊皮卷的颜色也没那么深了,她随手压在枕头下。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弄完了就休息。”那人如何与她并无多大的关系,有师父他们盯着呢。
仲秋将她整理好的包裹放在一旁,熟练的从榻下拖出卷起来的垫子铺在了床边,她摇摇头也不管她了,兀自躺下了。
第二日天亮,沈镜辞便带着他们一行人前往天净寺,出城的时候遇上了另一支队伍,带头的正是陈大人,旁边跟着的应当是他的亲戚,也就是自己的议亲对象陈述,隔着帘子,又隔了人群,倒是看不清脸,只能看见背影,骑在马上都恍惚没什么精神。
被侍卫前后左右都保护着的马车里,应当就是贺韫之了。
倒是低调,看这装扮,随行人员不过四五十人,她侧过头担忧的看向沈宴,他朝她微微点头,紧抿着嘴唇,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泛起,苦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都忍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么这两天时间了。
而此刻的鱼卿舟正站在大开的城门前,望着上方灰蒙蒙的牌匾,写着玉遥关三个大字,黄沙漫天。
“你小子也确实有一手啊。”凃与白哈哈大笑两声,赞赏道。
这人不过是找自己要了一千人马,用了三天时间,竟让玉遥关不战而屈,官兵狼狈逃离,城池里只剩下老弱病残,青壮年早已没了踪影。
“南靖气数尽了。”兰弦春看着这萧条的城池,幽幽道:“若是贺峥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就这么败落了,不知那棺材板可还镇的住不?”嗤笑了一声,带着队伍入主了玉遥关?
刚到山脚下,便见贺羡南带着流云立在天净寺的石碑边上,衣冠楚楚玉树临风的,林子漾莫名红了脸颊,她收回目光,双手搅着丝帕,忐忑又憧憬,想要靠近他可又不敢,望而却步。
他引着贺韫之上前,走在他身侧,上了十几步台阶,偷偷回过头,与林子漾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笑着,眼底泄出满满的情意,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林子漾跟在师兄他们身后,仲秋搀扶着她,满满的朝上走去。
“你说贺羡南来干嘛的?”辛夷烦恼不解的问道。
林子漾没有说话,沈宴轻笑道:“可能是保护他吧,毕竟手足情深啊。”语气里带着嘲讽。
“行了,都少说两句,正事要紧。”沈镜辞沉声道,眼神凌厉的望着他们,瞬间将他们都镇住了。
快到中午了,才到山顶的天净寺,恰好看到寺中在做法事,玄宗大师坐在高台上正双目紧闭,轻启唇瓣在诵经,底下的和尚微垂着头,敲击着木鱼。
贺韫之穿得素雅,一幅人模狗样的跪在蒲团上,大殿周边围着一圈侍卫。
“哼!”沈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而从一旁的小道绕了过去,几人直接去了厢房。
林子漾住在了盛如雪旁边,她穿着佛门的衣衫,头发挽起来藏进了帽子里,露出光滑的额头。
“如雪!”
“子漾!”两人同时出声,眼里都饱含着泪水。
“我听小师傅说你们要来天净寺小住还不信呢,如今见你安好,也算是放心了。”盛如雪凝视着她,见她气色不错:“可是彻底好了?以后还会不会昏迷?”
林子漾不知如何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好了,但也确实比之前更好,咬着唇瓣微微摇头:“我不知道,这次来师父意思是让玄宗大师再给我看看,你怎么就想要出家了?可是师父说了什么?”
盛如雪高深莫测的望着她:“你猜!”
“是因为我师娘吗?”林子漾一语中的,这事她思前想后,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她拍拍她的手,淡然轻笑道:“你说什么呢?我啊,只是厌倦了凡尘俗事,青灯古佛未尝不好。”
林子漾还是有些不舍,心口酸涩,她也算是自己在盛京唯一的朋友了,两人也经历了一场镜花水月的秘境,有那么一点小秘密。
“子漾,其实我好想爷爷奶奶,也想你师兄,若是他们都还在……”盛如雪停顿了两秒:“离开了那镜花水月,才清醒过来,越发明白自己爱的人是谁?”可明白的太晚,有什么用呢?
“若以后你有喜欢的人,可一定不要像我这样。”盛如雪悲戚的道。
她将头枕在盛如雪的肩头,轻声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盛如雪望着远山,依旧温和的道:“喜欢,会让你看到他的时候很欢喜,见不到他会很想他,他不开心会跟着不开心。”
林子漾坐直了身体,直直的望着她,眼里全是不解:“这么复杂吗?”
盛如雪被这一句话直接弄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呀,最简单的分辨法子就是,一见他就笑,会心跳加速。”
见她还是一幅懵懂的样子,自暴自弃的道:“算了,这个我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有一天你就自己找到答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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