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口不对心
染素汐拧眉想了想，不确定地问：“因为您今日去了东宫？”
江聿谨赞赏地点头，道：“今日，除了姑娘喝的茶，偏殿的香也有问题。”
染素汐心头一惊。
难道，江骍的死和太子有关？
赫然间，她似乎看到了一张名为皇家的大网罩在头顶。黑蒙蒙的，让人看不到曙光。
她不由喃喃：“二爷既然有解药，当初为何……”
不救世子？
染素汐的问题没问出口，江聿谨还是猜到了她的意思。
他说：“香是早就有的。但是解药，是骍哥儿出事后，才研制出来的。”
“……您是让小女试药？”
江聿谨诧异地微挑长眉，没想到她的思维还真是跳跃。
“江某也吃了。不然被咬的，可能就不只有江某一人了。”
后半句是他随意加上的，并没想那么多。
谁料，染素汐听到后，耳垂红得要滴血。
“二爷……小女是世子的妾室。”
“？”
江聿谨思考了会儿，才明白染素汐是想到了旁处，两人之间暧昧不清的旁处。
没来由地，他生出了想要逗她的心思，问：“所以？”
“小女一直谨记自己的身份。”
“嗯。”梨花木的淡香，旁若无人般地靠近，“然后？”
染素汐几乎喘不上气来，浓睫在眼底打出一道颤抖的阴影，声如蚊虫：“您不能……不能……”
江聿谨缓步上前，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似是听不清：“不能什么？”
男人清逸绝伦的侧颔炸在眸底。
染素汐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别说是回答了，就连呼吸她都忘了。
唇角的弧度加大，他又问：“江某和姑娘之间，什么是能的？什么是不能的？”
百杳想要自戳双目。
门外的小厮，下巴已经掉到了地板。
时间凝滞。
江聿谨见染素汐的脸颊越来越红，好像马上就要窒息了。轻笑一声，重新端回到座位上，慢条斯理地拆开手上的纱布，说：“姑娘来帮江某上药吧。”
染素汐垂着脑袋，拒绝地后退一小步，“还是让百杳帮您吧……小女，小女还得去寿康园，就……”
“回复这边的事情，让他去就行了。”
他？
染素汐这才注意到，门外站着一个眼珠子快要掉到地上的小厮。
头皮炸开。
刚刚她与二爷的对话全都被人听了去？
岂不是大长公主那里也瞒不住了！
“他是文远，会些拳脚功夫，以后在芙蓉榭伺候。”
染素汐心思快转：“您的意思是，他是您拨给小女的？”
“嗯。芙蓉榭早就应该多两个懂身手的下人了，也好防止有人如江某一般被猫儿咬伤。”
……
染素汐走了。
百杳的目光从染素汐的背影落在撑伞的文远的身上。
趁着给江聿谨上药的空档，他不解地问：“爷，您将文远这种高手放在芙蓉榭去给人跑腿撑伞，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江聿谨说：“以后你就会发现，在芙蓉榭，远比他藏在倒影楼的暗处，用处还要大。”
百杳又问：“那您今日在东宫临时改变计划，也是为了以后更大的用处吗？”
原计划明明是，他们要利用染素汐遭受凌ru，来坐实萧赜的恶名。再利用染素汐的滑胎，来激化朝臣里派系的站队。
可是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当机立断、以静制动的二爷，竟然会临时改变计划，将自己也卷进了布局里面。
“爷，蕊菏是您好不容易才送进去的，而且她已经取得了太子的信任……此番为了一个棋子而牺牲蕊菏，岂不是浪费了之前的……”
倏地，幽潭的眸子微动，寒光乍现。
百杳急急绷唇，停下了口中未完成的话。
他放下药膏，缓缓跪地道：“是属下多言。”
江聿谨的目光穿过竹帘，看向远方，眸底温温如清波。
他淡淡地问：“百杳，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百杳恭敬地回：“二十年了。”
“二十年还摸不到我的心思？”
百杳懊恼地垂头：“是属下愚笨。”
“你不是愚笨，而是已经先入为主了。染素汐的容色的确不错，可我，并不是贪恋美色之人。”
百杳没有说话，盯着地板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清晰的不确定。
江聿谨又说：“对我来说，两个人都是棋子。用一个棋子换另一个棋子，没有什么可惜的。”
百杳的下巴绷得更紧了。
心道：二爷，您自己听一听啊，您都开始和奴才解释了！
百杳现在很是后悔，他不应该在爷中怡情香的那一日，随手抓了染素汐来给爷解毒。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总觉得有朝一日，清风朗月般的江家二爷会被一个瘦马给拉下神坛……
—
大长公主很是满意染素汐对爬床丫鬟的处理。
赵管事顺带将染素汐解决垂花楼时，恩威并施、雷霆手段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叙述了一遍。
因此，染素汐头一回得到了大长公主真心的赞扬。
然而，她的受宠若惊还没平息，下人就抬着满满当当的两大箱子账本出现在了芙蓉榭。
正准备和染素汐学舌的春花登时傻了眼，惊讶道：“姑娘，殿下这是何意啊？”
下人谄媚地笑说：“殿下说了，这些账簿日后暂时让姑娘代为管理。恭喜染姑娘，您在府里的地位，可是要今非昔比啦！”
春花捂住嘴，眼睛里的雀跃都要溢出来了。
什么？！
不过是打了一架的功夫，掌家之权就落到了姑娘的手上啦？！
她们姑娘要发达啦，哈哈哈！
染素汐却不像春花这么乐观。
备受重用是好事，但是福祸相依。
她爬得越高，眼红的人也就越多。她也就必须更加谨小慎微，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染素汐让春花给搬箱子的下人每人打赏一些铜板，自己则蹲在箱子旁，开始按时间整理账本。
两人一直整理到亥时，才将所有账册按照时间先后规整好。
然后，染素汐坐到桌前，一页一页，一本一本地认真翻看起来……
夜雨已歇，天光渐渐打亮云层，少女才趴在堆满账簿的桌上浅浅地睡了过去。
没多久，鸡鸣声吵醒了抱着桌角打瞌睡的春花。她蹑手蹑脚地给染素汐披了条毯子，揉着眼睛走去了后厨。
带着潮意的晨风透过窗纱吹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婆子的暴喝：“你这丫头还敢狡辩？！走，咱们就找姑娘去评评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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