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套话王婆子
旭日东升，大雨将歇。
碧蓝如洗的天上挂着一道彩虹，像是通往仙府的彩色桥梁。
濯缨亭中，坐着一位身着天青绣缠枝莲纹襦裙的美人，正静静地喂着锦鲤。
姣好的面容映在池中，肤如凝脂，眉若远山，尤其是那双盈盈秋水眸，顾盼生姿，潋滟迎人。
她的旁边站着一位梳着双丫髻的，长得圆润可爱的小丫鬟。
小丫鬟看着主子的侧颜腹诽，姑娘长得真是好看，简直和天仙一般。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早早就守了寡。
若是世子还在世，凭姑娘的姿色，纵使不是正室，一定也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春花，你有问百杳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芙蓉榭吗？”
“早上的时候百杳和奴婢说，今儿个应该可以回去了。”
染素汐点头，问：“对于昨夜咱们留宿倒影楼的事情……府里可有什么闲言碎语？”
“没有啊。姑娘您不必忧心。昨夜事出紧急，二爷担心侄子唯一的骨血陷入危险，便将您暂时安排到安全的地方，不是很正常么？
咱们二爷是亘古难寻的如玉君子，旁人只会说二爷仁善，对待侄子的妾尽职尽责，绝对不会有其他说辞的。”
春花说得有理。
侯府里虽然院子不少，住人的却不多。
昨夜事出紧急，江聿谨不能确定其他院落没有如芙蓉榭一般，有没有被人埋了邪祟巫蛊的东西。所以将她放在倒影楼是合理的。
倒影楼池水环绕，寻常下人婢子不得进入，除了护卫严密的寿康园，算是宣平侯府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水雾被审完了吗？”
春花摇头：“应该还没。早膳后奴婢去芙蓉榭的时候，里面还是只有洒扫的粗使婆子，和动土栽树的小厮。”
染素汐将手中的鱼饲尽数洒出。
条条红白锦鲤翻腾着抢夺，在墨绿色的池水中煞是好看。
无声喃喃：“难道她真的有问题……”
思忖间，瞥见掌管吃食的王婆子走进了亭子。
王婆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甜白瓷小碗，碗里躺着三颗红彤彤的果儿。
说：“染姑娘，这是南海郡出的荔枝。殿下特地命老奴拿来给您尝尝。”
春花看了眼所谓的“荔枝”，嫌弃皱眉：“这么小……还只有三颗，怎么够吃？”
王婆子解释：“春花你别看这荔枝不大，但它可甚是难得。凡是吃过的人都说荔枝的味道甘甜滋润，百果之中乃是头一。而且它还十分金贵，就说咱们侯府，一共也才得了二十颗呢。”
春花惊呼：“竟然这么珍贵，全府就二十颗？”
“可不是嘛。”王婆子皱纹密布的老脸笑得谄媚，冒着精光的老眼有意无意地瞄向染素汐的腹部。
“说起来，染姑娘真是个有福气的。不仅得殿下惦记，就连二爷也护着。这不昨夜，二爷还把自己的院子让出来给您住了呢。府里的人都说，如姑娘这般有福的人，生出的孩子也定会是福气满满的呢。”
染素汐接过春花递过来的湿帕，擦了擦手，笑说：“小女最大的福气就是被殿下买来了侯府。若不是来了侯府，我都不知道世上有如殿下这般宅心仁厚的人。”
她从碗里捏起一颗荔枝，说：“劳烦嬷嬷一路而来了。”
王婆子愣了下，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可不敢，可不敢。老奴可不比姑娘，没有享受的福气。”
“谁说没有的？”
染素汐握着王婆子摇摆的手，将荔枝塞进了她的掌心，嗔怒道：“果子再珍贵，不如身边之人来得重要。”
“可是……”
“我听说，嬷嬷的媳妇快要临盆了吧。越是这个时候身子越是不舒服，容易吃不下东西。嬷嬷可以将这荔枝拿回去给她打个牙祭。”
染素汐这么说只是给王婆子一个台阶下。至于这枚荔枝最后进了谁的嘴巴，并不重要。
果然，王婆子吞了吞口水，不再拒绝：“老奴多谢姑娘。”
谄媚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
染素汐不着痕迹地问：“这有什么好谢的？若说是谢，还得是小女谢谢嬷嬷呢。”
“您谢老奴？”王婆子诧异。
“是啊。上次嬷嬷给我准备的花茶，我喝得十分顺口。所以还想劳妈妈下次再多帮我留一些。”
“您说那些啊，那些都是雅庭阁按着鸾姨娘素来的口味配的，老奴可不敢居功。”
“雅庭阁？”水盈盈的眸底有精光一闪而逝，“雅庭阁的青霄吗？”
王婆子眼珠子咕噜一转，当即明白过来什么，顺着继续说道：“可不就是那个青霄嘛。哎……说起这个青霄啊，身为下人不仅长得是一表人才，还识文断字。单说咱们府里，就有不少丫头都对他芳心暗许呢。”
染素汐半掩着唇，“您说咱们府里的丫头？”
“是呀。”王婆子压低了些声音，道，“姑娘您不知道，姨娘院子里的紫鹃曾经就和青霄不清不楚的。”
紫鹃！
染素汐眉心微动，问：“嬷嬷确定？”
“咋能不确定？老奴曾经可是亲眼见过他们两个人假借讨论茶叶的事情，在韵香院附近偷偷拉手呢。”
春花叫道：“还拉手啦！”
王婆子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哎哟，我说春花，你可小声点儿。”
哪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还扯着嗓子喊的？
春花忙捂住嘴巴：“嘿嘿，嬷嬷您继续，您继续。”
可王婆子被春花一吓，却不敢再多说了。
染素汐见状，忙做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软着嗓子问：“嬷嬷，刚刚您说有不少丫头对青霄芳心暗许。那……除了紫鹃，您还知道有谁呀？”
这娇滴滴的小模样，外加软糯的声音，瞬间王婆子这个老妇都软了心肠。
“还有凡儿。”
染素汐确认道：“原来芙蓉榭的凡儿？”
王婆子点头：“可不就是害死世子的那个凡儿嘛。”
“凡儿和青霄有私情也是嬷嬷您亲眼见到的？”
“这是嘛……这个是听人说的。”
“谁说的？”
王婆子犹豫了一下，道：“水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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