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自然是明君。”萧慕霖没有犹豫,“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一代明君的父皇,为何会把皇位,传给萧慕庭?”萧慕寒眸子暗了暗,“而父皇很清楚的知晓,萧慕庭做过那些荒唐事。他又为何突然一跃成为太子,最后坐上龙椅。这其中的事,二哥不觉得蹊跷吗?”
先皇元武帝,生有七子。
嫡长子萧慕言,于七年前战死。二子萧慕霖,生母为令贵妃,及冠后封为瑞王留在盛京。
四子萧慕锦,生母为淑妃,淑妃离世后,萧慕锦便主动和先皇求得一块封地,做了闲散的永安王。
至于老六,七岁那年因溺水身亡。剩下的老七,尚未足月便夭折。
现如今剩下的四人中,要说谁最可能坐在龙椅上,那就是萧慕霖。
他是人人夸赞的贤王,在政事上颇有见解。尚未立太子之时,元武帝旧疾复发无法处理朝政,都是让瑞王监国。
朝臣都以为,瑞王才是未来的太子,可偏偏半路杀出个宁王萧慕庭。
“父皇的决定,我们不该质疑。”萧慕霖一脸平静,“圣上生母去世后,就一直由太后抚养,并记在其名下。加上大哥战死,他便是唯一的嫡子。自古都是立嫡子,父皇不过是遵循自古的制度。”
“二哥真这么觉得?”萧慕寒笑出声来,“父皇何时遵循过自古以来的制度了?”
萧慕霖没有回答,只是把碗中酒一饮而尽。
“二哥,我知你我兄弟之间多年未联系,会有些生疏。但我敢同你说这些话,并非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百姓。”萧慕寒看着萧慕霖,“官府剥削,百姓们民不聊生,西北边境告急时,朝廷没有任何反应。萧慕庭为了一己私欲,能放弃重中之重的西北,拒绝增援,任由着百姓和将士们自生自灭。二哥,你觉得父皇真的能闭上眼吗?”
萧慕寒多年以来镇守西北,从未有过半点反叛之心。
他很清楚西北边境的重要性,一旦西北失守,不仅是赤焰国,周边其他小国都会趁机来犯。
所以这么多年,无论经历了什么,他都毫无怨言。
元武帝让他镇守如此重要的边境,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信任?
而他也没有辜负元武帝的信任。
可萧慕庭呢?
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不是造福百姓,反而是压榨。
他可以忍受,萧慕庭因为一己私欲是薄待西北。
因为西北他还撑得住,他有舒以白。
他有舒以白相助,他能让自己封地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可南梁的其他百姓呢?
本该继续安居乐业,却被新帝搅和的一团糟。
“老五。”萧慕霖长叹一口气,“我不懂父皇的想法,我也不想去猜测和怨恨。或许,这其中的确有内情,但木已成舟,我们又能做什么?我上奏过许多折子,可都没等来结果。现在的朝廷,不是萧慕庭把持,是太后。是太后的娘家,冯家。萧慕庭只顾着享乐,他根本不在乎其他。”
奸臣当道,皇帝睁一只一眼闭一只眼,他又能做什么?
他现在这个瑞王,有名无实。手里的权利,早已经被冯家夺的不剩什么了。
整个朝廷都是冯家的人,他挣扎过,努力过,可最终都没什么好结果。
所以他放弃了,因为他知道只靠着自己一个人,无法撼动对方的根基。
“我是武将,不懂你们文臣之间的计谋。但我,是不会看着百姓们受苦的。”萧慕寒眼神坚定,“为了让南梁安宁,我什么都愿意做。就算要背上千古的骂名,我也会做。”
萧慕霖瞬间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瞪大眼睛,“老五,你可不要乱来。”
“这不是乱来,这是为了南梁,为了百姓,为了父皇。”萧慕寒摇头,“不过我还是需要一个真正站得住理由。二哥,关于父皇的死,你一定知道什么,对吗?”
萧慕霖攥紧拳头,低着头,不知再想什么。
片刻后,他终于开了口:“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怀疑过。父皇身边的王公公,曾和我透露过,父皇当时是有意立我为太子的。甚至圣旨都写好了,但最终……”
萧慕霖叹了口气,“父皇的死也的确蹊跷,除了旧疾,父皇身子一向很硬朗。而这心疾毫无预兆,突然出现而且十分严重。而且我询问过其他郎中,根据父皇的症状,不像是什么心疾,更像是中毒。”
闻言萧慕寒冷哼,“我毫不怀疑,冯太后和萧慕庭能做出这种事来。”
“但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我们没有实际的证据。”萧慕霖又喝了一口酒,“我知你是性情中人,你也敢像你说的那么做。但我不想你落入那个地步,背负上千古的骂名。”
“证据,可以慢慢找。”萧慕寒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旦有了证据,我会毫不犹豫那么做的。”
见自己劝不动萧慕寒,萧慕霖有些无奈。
“证据,说的简单,但查起来很难。冯太后做事谨慎,肯定不会留下什么证据,让我们有找到理由。而且,你这次回京后,指不定那边又在憋什么坏主意对付你。你手握重兵,军功无数,对不少人影响很大。冯太后现在最想除掉的,应当就是你了。”
这一点,萧慕寒毫不怀疑。
但这些阴招,他不怕。
冯太后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对方越急,越能让他们抓住马脚。
“慢慢来。”萧慕寒眯了眯眸子,“此次我在京中至少要待半月。这半月里,你我兄弟二人联手,断不会一无所获。”
萧慕寒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他不会浪费这次机会。
两人碰碗后一饮而尽,相视一眼,皆是一笑。
萧慕霖心里也因萧慕寒今日的一席话,重新燃起了斗志。
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南梁在萧慕庭手中覆灭的。
那是萧家几辈的心血,是先祖打下来的江山。
他要好好护住南梁,拯救百姓们于水火之中。
正如萧慕寒所说的,即使这一切的前提,是要他们背着千古的骂名。
那他们也甘之如饴。
而他相信,自己的父皇元武帝,也会理解他们。
因为他们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南梁和百姓。
他们会调查清楚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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