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海岛部队的大棚蔬菜,在整个北方市场一家独大,短期内找不到任何替代品。
贺文彬搞砸了薛家交代的任务,不甘心就这么服软认输。
他先将电话打到了南方一个朋友那,托对方为自己打听新货源。
焦急等待了一天,他接到对方的回电。
南方有菜源,但私人拿不到,公对公一级一级走程序得几天,八百里加急运往覃市又要几天,等运到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路上多出来的费用,乖乖,他们两年工资都不够填的。
贺文彬挂断电话,双手叉腰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打转。
群众投诉、上级施压、濒临失业……重重压力宛如大山压在他身上,压得他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想了又想,他无奈拨通首都薛家的电话。
那头听完他诉苦,没有帮忙的打算,只冷冷留下一句话:
“文彬啊,当初我们把家振姐姐嫁给你,就是看中了你的能力,结果你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太令我们失望了。”
“嘟嘟——”
电话被挂断。
贺文彬气急败坏地掀翻桌子上的文件和茶杯,指着座机大骂:
“我他妈的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薛家!”
用得到他的时候一口一个好女婿喊得多亲热,如今事情闹大收不了场了,他们居然像个看客一样眼睁睁看着他被牵连。
明明是薛家要和华家斗,可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却是他贺文彬。
他这是给薛家当马前卒,成炮灰了。
气恼了一整夜,贺文彬想通了,面子是什么东西,该求人的还是得求人。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门市部经理的位子,再努力两年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不能就这么当了牺牲品。
在百货大楼买了最好的礼品,贺文彬马不停蹄赶到崇兴岛。
“同志,我找你们薛家振薛营长,我叫贺文彬,是薛营长的姐夫。”
他怎么会忘了薛家振这个既得利益者,事情成了坐收渔翁之利,事情败了完美隐身,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姐夫有难,当小舅子当然得出面帮忙。
薛家振刚结束训练,就被小战士告知他姐夫来了,连忙到门口接人。
听贺文彬说了前因后果,薛家振眉头拧成结。
“姐夫,对不住,这事家里也没和我提前通过气,我是真不知情,如果我知道,肯定不会让你冒着丢工作的风险和华家作对。”
见他给自己道歉,态度又好,贺文彬心底的火气总算平息了些,摆手道:
“现在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让部队重新跟我签合同才是关键。”
“我记得之前来蔬菜公司谈判的人是你们团的司务长,司务长人脾气挺好的,应该不是那种记仇的人,你这就带我去找他,我带了礼,你再从中调和,问题不大。”
唯一值得庆幸的,他那些同事们没有海岛部队的人脉,没法抢在他前面。
他今天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要让司务长在合同上签字,以保自己经理的位子。
贺文彬跟着薛家振来到蔬菜大棚旁的一栋二层办公小楼外,司务长正将一张单子交给小战士,嘱咐他按照上面的数量装船,天黑前运到市区。
贺文彬眼皮跳了跳,这么多菜要送去市区哪里,该不会是他们单位吧?
他强压下心头不安,扯起嘴角热络地迎上去,“司务长,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蔬菜公司的小贺啊。”
司务长估了下时间,暗叹华皎皎算得可真准,这姓贺的果真找来了。
他重重握上贺文彬的手,皮笑肉不笑,“贺经理来我们驻地,有何贵干啊?”
贺文彬感觉自己的右手要废掉了,痛得心里直骂娘,还要好声好气道:
“先前因为一些误会耽搁了,我过来是想找您签合同的。”
司务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松开手转身,“跟我来吧。”
这、这就松口了?
贺文彬心中一喜,赶忙叫上薛家振跟过去,三人来到一间办公室外。
就见办公室的门打开,熟悉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
“小华同志,顾副团长,感谢你们还愿意再给我单位一次机会。”
“沈叔,您说笑了,这是互利共赢的好事,期待我们日后的合作。”
双方的洽谈轻松愉悦,华皎皎和顾铮一起起身相送,出来便撞上了贺文彬等人。
贺文彬没听清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看到沈建清,瞳孔猛地一缩:
“师父,你怎么在这?”
沈建清脸上笑意瞬间消失,布上了一层寒霜,“贺经理,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师父。”
两人之间的故事,与其说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不如说是“恩将仇报,农夫与蛇”。
贺文彬偷偷在账册上动手脚,差点害得沈建清坐牢,夫妻俩用大半存款弥补了空缺才平事,那之后他也从门市部副经理调去了仓库搞保洁。
这几年他一直在搜集证据,支持爱人佟显琴帮华家,也是在赌一个翻身的机会。
他要贺文彬怎么坐上经理位子的就怎么还回来。
只是没想到华家长辈没出手,刚认回来的小姑娘就把事情办得如此漂亮,这越发坚定了沈建清要和华皎皎顾铮搞好关系的念头。
"沈叔,你来部队是干什么的?”贺文彬换称呼又问了一次。
“我爱人和皎皎的姑姑认识,我替她过来看看晚辈,有什么问题?”
贺文彬自然是不信的,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沈建清却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晦气。
沈建清别开脸,朝着华皎皎善意地笑了笑:
“单位还有事要忙,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来家里吃饭,你们佟姨一直念叨这次去都没招待好你们。”
华皎皎和顾铮对视一眼,笑吟吟地点头。
“姑姑说佟姨烧的鱼是一绝,下回去必须要尝尝。”
三人拉着家常,有说有笑地往外面走,贺文彬和薛家振被晾在一边。
这一晾就是两个小时。
中间好几次贺文彬都忍不住了,可又不敢走,憋火的站在办公室外等。
夫妻俩回来的时候,他脸都气绿了,忍不住道:
“送个人要送这么久吗?”
几人走进办公室,华皎皎气定神闲地坐到椅子上,挑眉睨他一眼:
“贺经理带伤工作,精神可嘉,等不起的话可以走,门在那,慢走不送。”
“你!”
贺文彬被她阴阳怪气的语气刺得火冒三丈,拍桌而起。
那天在菜市场他就怀疑这两人身份不一般,没想到就是顾铮和华皎皎本人。
他们知道他的身份,那天还装模作样地逃跑,敢情是拿他当猴耍呢!
“啧~”
华皎皎嫌弃地摇头,看向薛家振,“薛营长,你带你姐夫过来就是为了来拍桌子的?”
贺文彬因何而来,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薛家振拉着贺文彬坐下,将准备的一大堆礼物往前推了推,“我姐夫这次来是诚心求合作的。”
奶粉,麦乳精,茅台,红印园茶,牡丹牌香烟,还有一张电视机购买券。
算得上这个时代送礼的最高规格配置了。
“合同我可以和蔬菜公司签。”
华皎皎扫过那堆东西,讥诮地勾了勾唇:
“但贺经理恐怕忘了,那天在菜市场你当众说大棚菜不能吃,诋毁我爱人的军功都是弄虚作假,还威胁要我们吃不了兜着走,求合作就是这么个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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