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在火车速度并不算太快,而且刚出隧道,铁轨外是一片松软的泥土地。
萧建仁重重摔在泥土地里,因为惯性,向前翻滚了一段距离这才停下。
刀手将头探出窗外,但外面一片漆黑,已然看不到了萧建仁的身影。
寒风呼呼的吹,吹的脸跟刀割似的,他只能缩回车内,关上车窗。
心想对方后背和小腿各被辞了一刀,又跳火车,现在外面又天寒地冻的,估摸着小命得交代了。
他也就没多管,拿起手机就给姚子旭报信,声称任务圆满完成。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萧建仁是个命硬之人,跳下火车,有松软的泥土缓冲,并没有给他摔死,只是摔晕了过去。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萧建仁就因为寒冷和疼痛苏醒了。
他环顾着四周,漆黑一片,过了一会儿,当眼睛适应了这种黑暗,才能勉强视物。
小腿处还插着那刀手的匕首,动弹一下就会传来阵阵钻心刺骨的剧痛。
他找来一根木棍,紧紧咬着木棍,手握住插在小腿处的匕首握柄。
深吸几口气之后,猛地拔出。
“啊!!!!!”
萧建仁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死死的咬着木棍,木棍仿佛都要被咬断了,眼睛蹬的滚圆,面目狰狞。
他大脑都产生一阵眩晕,但强大的意志力却让他坚持没有晕过去。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大口大口的喘息。
随后又用那把带血的匕首割下外套的一块布,死死的绑住小腿的伤口止血。
后背的伤口,则是用布条死死勒住。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他只能简单粗暴的处理下伤口。
缓缓站起身,萧建仁面向江城的方向,眼神变的宛若恶狼一般凶狠骇人。
“好弟弟啊,你送给我的礼物我收到了,如果我不死,我会回去加倍奉还的。”
此刻的萧建仁,就好似森林中一头濒死的恶狼。
他找来一根长长的木棍当拐杖,步履维艰的朝山下走去。
他很清楚,这样的天气,这样的身体状况,要是不赶紧找个取暖的地方,怕是会再次晕厥。
一旦再晕厥,那估计就得死在这天寒地冻的山里了。
“我不能就这么凄凉的死在这地方,我的人生不该这么早结束,我还有家人,还有爱人在等着我,我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要活的比任何人都经常。当年,我能把他们兄弟都按在地上摩擦,现在又岂能被那个废物弟弟轻易弄死呢。”
“我的好弟弟啊,你等着吧,我会活下去的,有朝一日,我会回去找你,并且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此时此刻,萧建仁爆发出惊人的求生信念,那些滔天的恨意,支撑着他继续前行。
身体虽已虚弱不堪,浑身如同要散架了一般,每走一步,身体都会传来阵阵剧痛,好似随时都会倒下去。
但他的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没有任何时候有如此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此刻,他只想活着。
活着回去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萧建仁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天色都已经渐亮。
而他终于走到了山下,看到了一条泥泞不堪的小路。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又艰难的走过了这条泥泞小路。
走到小路的尽头,终于看到了一条双车道的马路。
看到马路上的路牌,他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饶州境内。
他身上仅有两百多元,只能等到天亮后,找了个诊所上药。
因为忍受了一晚上的天寒地冻,又流了很多血,导致他身体非常虚弱,到诊所的时候,已经高烧39.6度。
挂完葡萄糖、打了退烧针,又开了一些药。
等付完医药费,就只剩下一块钱。
萧建仁身体太虚弱了,便在诊所旁边的邮局坐下,蜷缩着身体打算睡一觉休养生息。
或许是天公作美,今天是个大晴天,和煦的阳光给大地带来了暖意。
萧建仁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下午三四点钟。
萧建仁是被饿醒了。
昨晚八点吃的饭,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个小时,滴米未进。
萧建仁翻出口袋仅有的一块钱,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突然,他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瘦不拉几的老乞丐正在沿街乞讨,碰到好心人,总能讨到几块钱或是一些吃食。
萧建仁竟是生出一股去讨饭的冲动。
可曾经他也辉煌过,现在要去沿街乞讨,他着实有些放不下面子。
可饥肠辘辘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我不能在这倒下,面子、尊严算什么呢?放下尊严才能赚到钱,赚到钱,就能买回来尊严。”
命都快没了,还要这可怜的尊严有什么用呢?
萧建仁缓缓起身,拿起那根让他从山上走下来的长木棍,一瘸一拐的朝一家面食店走去。
此时的他,浑身泥泞,衣衫破烂肮脏,头发上、脸上满是泥土灰尘,在别人眼里,又何尝不是乞丐的形象呢!
“老板,恭喜发财,我一天没吃东西了,能不能给我一碗面吃。”
萧建仁彻底放下了尊严,一脸谄媚笑容对面食店老板乞讨。
面食店老板刚送走一个老乞丐,这又来一个,心里已经有些烦躁。
而且看对方,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一个年轻人,有手有脚,但凡只要不是好吃懒做,都不至于出来乞讨。
所以面食店老板有些鄙夷,挥挥手,道:“没有没有,有手有脚的不知道找活儿干,跑出来乞讨,你以为我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吗?”
“老板,您行行好,我也是遇到事儿了了,今天一面之恩,他日我定当千百倍的偿还。”
萧建仁说的非常诚恳。
但这种话,老板一天要听十几次,早已听腻了。
见他浑身又脏又臭,实在影响店里生意,面食店老板就蛮横的将萧建仁推出去。
“滚滚滚,你这话说给鬼听呢,但凡你要是有点能耐,也不至于来乞讨。”老板骂骂咧咧的。
萧建仁左腿受伤,被推的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冰凉的地上。
“赶紧滚,再不滚我可动手了。”面食店老板凶神恶煞的瞪着萧建仁。
萧建仁撑着木棍缓缓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走。
面食店老板朝他背影吐了口唾沫:“草,装的还挺像!”
不知道走了多少家门店,受了多少羞辱和谩骂,萧建仁终于讨到了几个早上剩下的馒头。
拿到包子,他便咬了一大口,狼吞虎咽起来。
他从未有一刻觉得,原来一个已经硬了馒头也能如此美味。
只是还不等他把馒头嚼碎咽下去,突然就冲过来一群乞丐,围着他拳打脚踢。
一边围殴,还一边怒骂:“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来我们的地盘抢食,给我往死里打。”
要门的叫花子上头都有带头的老大。
而每个城市的要门还会有一个丐首,所有的小头目都要给丐首上供。
这些丐首则会给他们都划分一个区域,免得出现同行争抢的现象。
事实上,这些叫花子可不是真的穷途末路,他们是把这个当成一种职业,丐首那边,也有非常专业且系统化的乞讨技巧。
他们可不是如常人想象的那样,只为讨一口饭吃。
而是通过各种方式和手段去要钱。
比如最常见的,就是找一群小孩去高价卖花。
有很多人,会自己把手脚打断博取同情,沿街乞讨能要的更多。
甚至不乏一些更残忍的,会把自己子女的手脚打断,弄成残疾,这样出去乞讨的收益更加可观。
还有一些则是编写一些悲惨的故事,或是身患重病之类的博取同情。
总之,乞讨的方式是五花八门。
但收入却是非常可观,比寻常打工要强的多。
像那些小头目,白天穿的破破烂烂,晚上则是开着小汽车去迪厅蹦迪泡妞,挥金如土。
这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帮派,都分有各自营业的地盘。
所以萧建仁突然冒出来沿街乞讨,被要门的人盯上,自然免不了一顿暴揍。
萧建仁被一群人围殴,只能蜷缩着身子,抱着脑袋,尽可能护住要害。
打了一会儿,一群要门的人便扬长而去。
临走时,为首的男子还朝萧建仁脸上吐了口脓痰:“再让我看到你,我弄死你。”
萧建仁已被打的头破血流,而馒头也被踩的稀巴烂,稍微完整一点的也沾满了泥土灰尘。
萧建仁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捡起半个馒头,擦掉上面的泥土,放进嘴里嚼的津津有味,嚼的泪流满面。
随后,他站起身来,迎着夕阳继续前行。
在血红夕阳的照射下,其身影被越来越长。
他的目光亦是越来越坚定冷漠。
打不倒我的,终将使我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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