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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配不上


夜深人静,叶流锦半梦半醒。

一会儿是上一世下着倾盆大雨她跪在裕王府门口,一会儿是她穿着沾血的嫁衣进了东宫。

眼前刚闪过容婵得意张狂的脸,下一瞬又是容婵倒在建章宫的暗室中,死状凄惨。

夜半,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叶流锦自噩梦中惊醒。

她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涔涔。

“你怎么了?”萧昭衍几乎与她同时坐起,担心的问道。

叶流锦转头,神色中透着浓浓的不安,“我梦到姐姐出事了。”

她的心缩成一团,惶恐又慌张。

容婵死了,萧琮死了,梁帝如今不过是没牙的老虎,再也伤害不了她们。

她的害怕,源自于未知。

叶流钰本可以不答应求亲,不用这么冒进的法子去突厥。

可叶流锦知道,姐姐是为了找到梁帝当年与突厥人联手害死父亲的事情。

梁帝的身子日益衰败,活一日少一日。

叶流钰恨不得他死,可又怕他死得太快。

他还没有对父亲忏悔,没有承认自己做的通敌卖国的事情,边关将士的英魂难安。

没有他这个当朝天子暗中通敌,父亲并不会死,母亲也不会跟着而去,妹妹也不用送到宫里,差点所嫁非人。

叶流锦出嫁前一日,姐妹二人秉烛夜谈。

叶流钰说,“我一定要在他活着的时候,撕了他的伪装,让大梁子民看到他丑陋的嘴脸。”

她很急着去突厥。

哥延舒缇不会凭空捏造这么一个事情,突厥一定有父亲枉死的证据。

叶流锦靠在萧昭衍的怀里,声音发抖,“姐姐她,其实没比我大几岁,我进宫后,有姑母的疼爱,有你的关心,可她什么都没有,甚至在回京后,姑母也是更加偏疼于我。”

眼泪成串的滴落,打在手背上滚烫发热。

“我知道,家中兄弟姐妹多者,长辈一碗水是端不平的,我安然的享受着姑母的偏爱、哥哥的牵挂,就连姐姐她也总是对我格外的温柔。”

叶流锦听着窗外骤雨狂风吹打的声音,心如刀绞。

“这样的夜晚,我躺在这富丽堂皇的屋子里,而姐姐呢?”

叶流锦用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上一世,她和姐姐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后来姐姐死在耿家,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在她成为叶太后的那些日子里,她都快想不起姐姐的样子了。

她让大梁最好的画家去了拢西,按照旧部的描述,把她们一家五口入画。

那幅画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记忆竟是一片空白。

她没见过爹娘。

她也记不得哥哥姐姐的样子了。

她抱着那幅画,在建章宫冰冷的白玉台阶上,坐了许久许久。

所以回来之后,她一直期盼着,能早些见到哥哥姐姐。

他们在京城的日子,她总是会和他们一起吃饭。

哥哥会和她讲姐姐在军中的威望之深,还说突厥那些人,听到姐姐的名字,闻风丧胆。

大概那时,她明白突厥的那个新可汗对姐姐是又爱又恨。

而姐姐更多的,是一字一句、神色温柔的说起爹娘。

她说爹爹是陇西最矫健的鹰隼,而娘亲恰恰是一株柔弱的菟丝花。

一柔一刚,恰恰好。

其实,她也不记得爹娘的样子了。

那时候,她自己还那么小。

年纪很小的姐姐,却像大人一样,保护着弟弟妹妹。

“我该多陪陪姐姐的。”叶流锦一阵懊悔。

姐姐才是最像父亲的人。

这不仅是突厥人说的,就连柳相和沈太傅,还有那些见过父亲的人,都是这么说。

“阿衍,”叶流泪突然坐直了身体,眼神闪着光芒,“你说,姐姐能不能做陇西节度使?”

萧昭衍目光微动,“可节度使的位置,已经落到你哥哥头上了。”

“哥哥他会愿意的。”

好多次,在府里,哥哥对姐姐的眼神充满了愧疚。

有些话,他不敢在姐姐面前说。

可私底下,却忍不住对叶流锦说。

“我知道父亲的遗愿,是想让姐姐带领陇西剿灭突厥,只是天不遂人愿,父亲走得太早了,那些旧部固然忠心耿耿,却也不愿扶持姐姐做节度使。”

这不怪那些旧部,实在是困难重重。

“锦儿,我想建功立业,我想靠着自己去挣一份军工,叶家打下的基业,是姐姐拼了命扛下来的,我……受之有愧。”

萧昭衍看着她,没有言语。

叶流锦回过神来。

其实他们二人心里明白,安内先攘外。

南边局势已定,一旦突厥归降,接下来,一定是收回兵权。

大梁十方节度使是太祖皇帝分封的。

那是王朝初定,各方叛乱不断,为尽快镇压,才在各藩郡驻兵。

如今天下大定,人民安居乐业。

十方节度使除了陇西三道还在抵御外敌,其余地方,已渐渐有佣兵自重,各自为政。

这也是为何戎狄来犯,南方溃不成军。

上一世,直到叶流锦死的那一刻,也没能将各处兵权完全收回。

“你姐姐,区区一个节度使的位置,怎能配得上她。”

萧昭衍的声音很轻,落在叶流锦耳朵里,却振聋发聩。

也让她醍醐灌顶。

是。

姐姐这样的人,怎么能只做三方节度使呢。

“阿衍,想收了他们的兵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叶流锦想起上一世的困难重重。

萧昭衍说,“你我做的事,哪一件事容易的,只要我们齐心,没有做不成的事。”

两人就这样坐在床榻上,一句一句回忆着过去,畅想着将来。

不知不觉,外头的风雨停了,只有积水在檐下滴落,编织着有节奏的乐曲。

第一声鸡鸣时,城门刚开,一匹快马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朝城外而去。

“这人真早啊。”城门的侍卫打着哈欠叹了一声。

一晃而过的容颜有些熟悉,却又记不起是谁。

就在他回忆时,又是一阵疾啼。

马蹄飞过,踩起一片水花,追着刚才出城的人而去。

这次是两匹快马。

骑马之人,衣着华贵,不是普通人家。

“怪事了,这是怎么了?”守门的侍卫嘟囔了一句。

“我听说,昨天突厥人在朝堂上求亲来着,想必是边关有异动,这些人定是去陇西的。”有其他的侍卫接了一句。

叶流钰骑着马奔驰,心里盘算着,先走陆路,再换水路,最后再走陆路,是最快的。

“钰儿,等等。”

身后传来叫唤声。

叶流钰听着这称呼,手勒住了缰绳。

回头看到来人是江夏王,他还带了一个未曾见过的青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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