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不耐烦地推开自己老娘,“又怎么了?”
祝老婆子跟在到处翻找东西的儿子身后,将今天梁勇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我好心将咱们家的宝贝带去,还只要二十块钱,梁书弗那个贱丫头竟然不识相,其他也也都笑我。”
正在翻铁皮罐子找零钱的陈二狗动作一顿,他转过身。
“你说她们收了很多药草。”
“是啊,好多斤呢。哼!我一定找机会把那些东西都烧了,或扔后面的水塘里。”
祝老婆子恶狠狠道。
“她们哪来的钱收那么多东西?”
“还没给钱呢,说要等县城回来后给大家钱。”
祝老婆子还在琢磨怎么使坏,没有注意儿子若有所思的神情。
“二狗啊,你说我们怎么做,让他们——”
“你别动那些东西。”
陈二狗打断她的话。
“啥?她们都欺负我,不给她们一点小教训我不甘心!”
祝老婆子气得龇牙咧嘴。
“我说不许动那些东西,你听不懂吗!”
陈二狗摔掉了桌上一个破瓦罐,溅起的碎片砸在祝老婆子腿上,可她连叫都不敢叫一句。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但凡现在她叫一下,二狗不仅会砸掉更多的东西,还会揍她一顿。
陈二狗又砸掉了两个碗后,才停下来“呼哧呼哧”大喘气。
“你这些天就盯着仓库场那里的动静,待她们从县城回来,你就告诉我。”
祝老婆子本来和只老鹌鹑一样缩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听到儿子的话后眼珠转了几下。
知子莫若母,她一下就知道儿子要做什么了。
“二狗,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盯着那里!”
等儿子得手了,到时候看孙秀芹梁书弗那两个贱人怎么和那些人家交代。
想到今天亲亲热热一起说笑的人到时候吵起来,甚至还会打起来,她就无比畅快。
先是被父母厌弃,再是和村上人关系弄僵,看他们一家以后怎么在村上立足。
梁书弗不知道陈二狗和祝老婆子的谋划,收完了药草后她就和母亲将裁剪的布料归置好。
“小弗,下周我脸上两个夜班,到时候周日就能空出半天,咱们一起去县城把做好的衣服给你苏姨和干奶奶送去。”
“干奶奶?”
正给妻子女儿打水进来洗漱的梁勇听后一片茫然,“什么干奶奶?”
孙秀芹和梁书弗都以为对方将事情告诉了梁勇,没想到一回家就梁书弗忙着去殷贵男家看热闹,咳咳,帮忙,没来得及和父亲说。
而孙秀芹则是从县城一回家,就去上了一个中班,半夜回家忙着补觉,哪有时间和丈夫说。
至于梁书瑶,兜着一兜子的小零嘴去找书红姐姐,还有书平那个讨厌鬼,顺带告诉他自己要去上学了。
还用奶糖哄着梁书平去帮她看殷贵男的热闹,玩得不亦乐乎,忘记和自己的父亲说这件事了。
母女三人囧了一下,最后孙秀芹咳了一下,将昨天在县城发生的事和丈夫说了一下。
梁勇听后第一反应和孙秀芹一样,“我家这个情况,是不是高攀了人家?”
吉老师他也见过两面,一看就是个有知识有文化有气质的城里老太太。他们之间认干亲的话,就像是占了人家老太太的便宜。
孙秀芹明白他的顾虑,“吉姨要是嫌贫爱富,就不会提出这件事;忽然她不在意这些俗事,咱们就凭良心办事,以后将她当亲阿姨一样对待。”
李木兰是孙家童养媳,娘家亲戚早就不来往了,所以在父亲去世母子三人过得很艰难。
住院几天接触下来,孙秀芹是真心将吉秋萍当亲近的长辈了。
“对了,下周我和吉姨去敲定一个好日子,搞个正式的认亲仪式。我不打算在村里声张这件事,到了那天接了我妈和我哥嫂他们,一起去县城的国营饭店吃一顿。”
认干亲按理是要请上亲戚一起,摆一天筵席。
可梁勇最亲的几个亲人,实在是一言难尽,孙秀芹不想给吉姨找麻烦。
梁勇也赞同妻子的决定,“就按你说的办。对了,吉老师认了咱两个女儿当干奶奶,这礼品咱们就好备两份,还有摆宴席的话,菜色上也不能太寒碜,家里钱够不够?”
他掏出口袋里的十块钱,“今天别人和我定了两张竹席子,这是定金。”
“国营饭店的厨师彭师父和我说最近田鸡卖得好,这几天我多抓一些,这东西价格和黄鳝一样,可以多赚一些。”
“爸,你白天要去挖沟,晚上又要抓泥货,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身体肯定受不了。就保持现在这个量差不多了。”
梁书弗开口。
“不碍事,等过了这茬,多的是时间休息。”
梁勇摆手。
在他朴实的想法中,有赚钱的机会就要拼命抓住,苦点累点算什么。
再苦能有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躺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那时候苦吗?
孙秀芹也是这个想法,“小弗,你别操心我和你爸。最近家里吃得好,我和你爸都长肉了,就熬几个晚上身体没啥大碍。”
她也打算熬夜多做几件衣服。
“你们的身体本来就亏空了,最近只是稍微养回来一些,不能功亏一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了好身体才能赚钱。”
梁书弗见母亲好了伤疤忘了疼,将她和父亲一起教育了顿。
“可是这赚钱的时机过了就没有。”
对赚钱的渴望,加上身体恢复的不错,让孙秀芹和女儿“争辩”。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梁书弗道,“泥鳅和田螺那些利润不高的,我们可是找村里那些半大的孩子收,他们本来也是抓着好玩,能换钱肯定很乐意。”
“这样会不会太打眼了?”梁勇担心。
“爸,药草我们都收了,也不差这些了。而且我们就找一两个人家收,我觉得村头王大眼家的王凯和河对面的利东哥人稳重,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
王大眼家是孩子多,王凯下面一堆弟弟妹妹,都是能吃的时候。
他家粮食总不够吃,王凯靠着挖野菜抓鱼摸虾趟螺蛳才勉强糊弄过去。
梁书弗选他不只是因为他家条件差,还因为在她小时候,有次被殷贵男饿了一天又打了一顿后赶出门打猪草,半路遇到王凯,对方明显也饿着肚子,却还是分了她半根红薯。
后来她去打猪草遇到王凯,他都会帮她将猪草抬到巷子口。
至于陈利刚家,家里除了视力低下的奶奶干点零碎活,小儿麻痹症的父亲和智力有点障碍的母亲只能赚少量的公分,从小家里的重担全压在他身上。
可是他也是个热心人,别人帮他一次总记在心上。
梁书弗有次去河边洗衣服,救了他掉下河的母亲,从那后他就一直会送点野菜,桑葚之类的东西过来。
最近他跟着大队里的人出去干农活了,今天傍晚刚回的村。
孙秀芹一听她的人选,眼睛亮了。
这两户都是厚道人家,可以试一试。
“那行,明天我去找两家说下。”
“妈,我们小孩之间的事,就交给我来就行。”
梁书弗怕太过郑重会吓着人家。
孙秀芹想想也是,“那好,就都交给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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