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传根使劲扒饭,准备吃完赶紧去上工,被女儿喊住了。
“爸,有件事要和你说下。”
梁书弗和孙秀芹两人对视了一眼,把上午殷贵男带着公安来河口村,诬陷孙秀芹向她投毒的事说了一遍。
梁勇听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为了让她以后不敢再乱来,我就和她说,以后要是她再做坏事我就去公安举报她,让她吃牢饭去。”
“小弗,你做的对。”
他亲娘显然已经恨上他们一家了,甚至还去公安报假警,梁勇心中五味杂陈。
“以后你们姐妹和妈妈那边远着点,咱们只要尽到责任,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听到父亲的话,梁书弗眼睛亮了。
“爸!你这是想通了?”
梁勇苦笑一下,“之前是我糊涂,以后爸会以你们为重。”
他也不要会说话,以后打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爸,我相信你!”
梁书弗不吝啬地给自己父亲鼓励和信任。
“爸爸,瑶瑶也相信你。”
梁书瑶吞下嘴巴里的面疙瘩,连忙跟着表态。
孙秀芹则用勺子挖了一大勺炒田鸡,“快点吃,吃完去上工。”
“诶。”
梁勇脸上再次浮现憨憨的笑容,“对了,我还和大队说好了,过两个月砍竹子去拖两根回来,到时候把楼梯把手修理一下,多的竹子还能编成竹编制品,去乡里的集换钱。”
之前干活都是给别人干,现在干活都是为自己,当然更有动力。
“吉老师的那方手帕还有三四天,我也能绣好了,等绣完后我就可以出去接一些手工活。”
孙秀芹也说了自己的想法。
“妈,你还是要把身体养好,其实我有一个主意。等你养好身体后,就有得忙了。”
“哦?什么主意?”
孙秀芹问。
“这次我去县里的国营裁缝店和县供销社,看到了不少咱们乡里没有的服装款式,我把款式画了下来,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梁书弗掏出一叠草纸,递给她。
孙秀芹翻了几下,上面是许多现在正流行的款式的服装图案,她抬头震惊地看着女儿。
“这些都是你画的?”
“嗯,前几天不是找绣线吗?我跑了不少店,我看了款式后就自己画了下来。”
这时候的人已经吃饱了肚子,开始追求服装打扮。县里的许多单身工人,是消费主力。
他们舍得用一个月的工资买一条新裤子或新衬衫,还有一些家庭条件不错的,更是舍得用几个月工资买一一件进口面料的大衣或一双皮鞋。
而在农村,这种情况也初见端倪。
比如马丽亚母女,就一直以自己买到了县城供销社的衣服而到处炫耀。
孙秀芹珍惜地翻着草纸,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抚平。
“小弗,先不说这些衣服的版型我不一定能打出来,就是布料也是个问题。最后,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我们又卖给谁呢?难道去集市上吆喝?”
孙秀芹提出问题。
“妈,版型和原料这些我有办法,只有销路,更是不愁。”
梁书弗狡黠笑。
“你有什么办法?”
“其实我在跟县里一个国营裁缝店的老师傅学手艺,至于布料,我认识了咱们乡的供销社副主任,可以走走他的路子。”
“啊?”
梁勇和孙秀芹傻眼。
他们女儿在说什么。是他们听到的那样?
她什么时候认识供销社副主任了,还和老师傅学手艺?
不待两人回神,梁书弗又道:
“ 去年中央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允许和鼓励个体经济的发展。现在县城的国营饭店隔壁,每天都聚集了不少人去摆摊,那就在县政府附近,这说明什么?说明摆摊这事是不犯法的,甚至咱们县里还鼓励呢。”
孙秀芹瞪大眼,“真的?”
梁书弗重重点头,“妈,我们可以先做个几件出来,到时候咱们去县里的集去摆摊试试。”
“县里?不是乡里?”
“对,反正现在我们要往县里送货,而且县里人在服装上更舍得花钱。”
孙秀芹心动了,她问梁勇,“你觉得要不试试?”
梁勇现在对大女儿有种盲目信任,“小弗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孙秀芹其实只是需要别人的肯定,现在听梁勇这么一说,就下定决心,“那就试试!”
大不了就亏一些布钱。这年头布料不好买,卖不出去她就拆掉改了给两个女儿做新衣服。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算亏。
事情定下来后,梁书弗又风风火火去镇上找下高喜德。
这次倒是很巧,她道到的时候高喜德刚好在。
“小梁同志。”
“高主任,你好。”
梁书弗看了下店里,只有他一个人,不免好奇,“昨天看到黄梅被开除了,现在供销社只有你一个员工?”
“新员工还要过两天才能上岗。”
高喜德将梁书弗邀请到自己的办公室,“小梁同志,我还没有谢谢你。”
他给梁书弗倒了一杯麦乳精,还给她抓了几颗糖。
梁书弗看了下没有动。
“放心,这些都是我买的。”
高喜德见她这么谨慎,笑了。
不过为此他对梁书弗更有好感了。
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孩子三观正。
梁书弗这才不客气的端起麦乳精喝了口,“高主任,其实我今天是来找你兑现承诺的。”
高喜德并不意外,“嗯。我答应的事,只要我能办到,绝对不推辞。”
“高主任,昨天我听到那两名县里的干事说,黄梅毁坏了几匹布,不知道还在不在?我能看看吗?”
“你想买那些布?”
高喜德一下看出了她的意图。
“我得先看看再决定。怎么样,高主任,这件事不会让你为难吧。”
他沉吟了一下,“你想买可以,但是我最多只能按照员工价给你,不能再低了。”
那几匹布已经计入了损失物品中,会向黄梅追责赔偿,所以他是有权当作残次品处理。
“嗯,高主任,我不会让你做犯错误的事。”
梁书弗点头。
“那你稍等,我去取来。”
高喜德站起来,没多久就抱着四匹布进来了。
他将布摊开在一旁的条凳上,惋惜地摸了摸,“你看吧,这些都是好料子,要不是上面沾染了油渍,否则根本不愁卖。”
梁书弗走过去一看,被弄脏的分别是两匹平棉布,一匹哔叽和一匹的确良。
两匹平棉布分别是军绿色和土黄色,哔叽是黑色,唯一颜色鲜艳的就是那匹印着小碎花的的确良。
梁书弗拉开表面的布料后,看了下里面的情况。
黄梅那天饭盒里带的菜汤汁不少,那些油渍已经浸下去了,下面好几层都是有污渍。
“这些都是今年新到的布匹,可惜了。”
高喜德是真的十分惋惜。
“高主任,除了的确良外,这些布怎么卖。”
“正常情况一尺棉布除了布料外还要四毛钱,哔叽的话一尺六毛钱,因为是残次品,收票按照六折卖,免票九折。”
“高主任,如果我全部要,免票能不能便宜点?”
“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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