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莲御方才所言，陆卿菀只觉得毛骨悚然。
顶着一身的鸡皮疙瘩，陆卿菀声音发颤道：“突厥利用这种方法套购南齐和大秦的战备物资多久了？”
“至少二十三年。”
莲御说了一个相对保守的数字。
不远处的完颜府内已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陆卿菀耳朵竖的老高，听着内里的动静，眼睛却始终盯着莲御。
“这事儿你和王爷说过吗?”
莲御无奈的点头，“当然说过，其实不只是和王爷说，当今圣上尚未登基之时在下和王爷就曾让太子提醒过更始帝，但人家嫌烦，不听咱的。
圣上登基后也和几个大臣私底下商议过，但人家都觉得中州如今中州国库空虚，还是以充盈国库为要。
至于粮食盐铁，大秦目前的储备还够用。
再者，突厥若是有意入侵大秦，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拖到现在……”
莲御这些话说的既无奈又讽刺。
陆卿菀听的一阵唏嘘，“充盈国库是假，不相信突厥会真的入侵大秦才是真吧？
突厥安静了这么多年，低调了这么多年，就算是那群不曾被更始帝收买的老臣，也早已经被突厥粉饰太平的安分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也不相信，真的会有人为了入侵他国，一准备就是三十多年吧？”
莲御无奈的点头，“王妃所言极是。
若真是为了充盈国库，在下还安心了，只要有钱，还可以想办法筹措军备，在下是真担心到时候人财两空，钱也没了，粮食也没了啊！
真等到那时候，不用突厥人来打，秦人就得不战而降了。”
要钱没钱，要粮没粮，饭都吃不饱，将士们可不得不战而降吗？
“那圣上呢？”
陆卿菀不解，更始帝也就算了，司凤鸣却是个聪明人，他不会不知道突厥此等阴谋的厉害，难道也要放任突厥继续做这些小动作？
说到司凤鸣，莲御尚且有了些许笑容，“圣上自然是信我们的，但您也看到了，在下提出这些都只是自己观察所得，没有任何凭据。
就算是王爷出面，提出相关证据，明面上看，依旧是大秦商人自愿与突厥人做生意，还讨了便宜。
而且突厥目前也未曾对大秦表现出丝毫敌意来，贸然让他们不要把粮食卖给突厥人，那些商人们首先就不同意了。”
莲御话里话外都在向陆卿菀强调这件事的严重性，但陆卿菀却听出来了，司凤鸣不但接受了他和司凤梧的建议，甚至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安排。
听出这点端倪，她就不接莲御的茬儿了，直接问他，“所以呢，圣上就这个问题做了什么安排？”
莲御：……
面上有过一丝一闪而逝的心虚，对上陆卿菀陡然凶恶的眼神，忙提前打招呼，“这可不是在下与您说的，是王妃您自己猜到的。”
这种熟悉的姿态，陆卿菀心里司凤梧的专属小雷达立刻就支棱了起来，“说吧，王爷又瞒着我做什么好事了？”
她这话说得语气不善，吓的莲御连连摆手，“王妃可莫要生气，这次是真的好事，不是王爷善做主张的。”
心知陆卿菀不喜欢别人啰嗦，莲御不等陆卿菀再问就噼里啪啦一通解释。
“朝中大臣并非全然不相信属下和王爷所言，只是担心贸然让商人们不再对突厥出售战略物资会引起商人不满，扰乱市场，给朝廷造成损失。
另外，就是担心一旦朝廷出面，一不小心就打草惊蛇了，逼的突厥那边提前动手，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那些人前怕狼后怕虎，又不愿意承担撒手不管的风险，就打上了王爷的主意，美其名曰王爷在大秦履历干净，可以以私人的名义与突厥人抢购那些战略物资……”
陆卿菀自己也算半个政客，又算是半个商人，莲御话说到这儿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他们是想让王爷自掏腰包挽回朝廷的损失？
这种事情圣上能同意？”
司凤鸣那人，说他是个弟控一点都没冤枉他，让司凤梧自掏腰包挽回朝廷的损失，这种事情，陆卿菀觉得司凤鸣是打死都不能干的。
莲御也是无奈，“圣上当然不同意，但当时朝中几个掌管财物的官员都在，王爷若是拒绝了，那几个人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借着王爷的手推脱责任。
王爷不愿大秦陷入险境，亦不愿圣上为难，便主动答应可以替朝廷承担一部分责任，同时要求各大世家以身作则，替朝廷回拢流失的战略物资。
那些人骑虎难下，也都答应了。”
陆卿菀一时百感交集。
“王爷和圣上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我们应该还在中州吧？
为何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莲御无奈，又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看着她，“王妃没有娘家，孤身一人远嫁大秦，您手下那些弟兄，账面上那些资产就是您的娘家，您的底气。
可您向来出手大方，一知道圣上和王爷因为做生意的事情为难，又难免慷慨解囊。
王爷想让您自己攒点家底儿，日后即便出什么事，起码对您自己的生活有个保障。”
事实上，陆卿菀的不夜洲、丽人坊和济慈医院，以及那些不挂名的成衣坊、脂粉铺子和粮行隐蔽的一直都很好，若不是彻底查过她底细的人，根本想不到用这些东西去与她为难。
所以，当离烬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的说完这些时，陆卿菀只问了一句，“能如此精确的让王爷来挽回朝廷的损失，定是对王爷有所了解的人。
说说吧，让王爷干这事儿的注意是谁出的？
我在中间又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莲御深吸了口气，在这个最不该吊人胃口的时候和陆卿菀卖了个关子。
“王妃觉得，能让王爷如此为难的人能有谁？”
大秦朝堂上的人被他们来了一拨大清洗，之前那些处处挑刺不干人事儿的人早就被揣出核心位置了。
再看看莲御这凝重的神色，陆卿菀幽幽开口，“幽州王还是颜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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