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妙容把满桌的茶皿都扫到了地上。
香苜几个吓得动都不敢动。
高妙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好半天才把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分家是势在必行了。
而且,也容不得她不分。
李麟那个没脑子的,估计还挺感激他的叔父。
如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和李宅多联系,让人觉得李长青虽然把他们分出来了,并不是和他们分家,而是因为李麟成了亲,长成了大人,长房需要支应门庭了才好。
不然失去了李家这棵大树,他们还能做什么?
何夫人那里,就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她思忖着,高声喊了香芷进来,道:“你去看看前些日子送进来的绣品,有没有合适送给何夫人的。”
到时候当成是她亲自绣的送去给何夫人,何夫人肯定高兴。
她在李长青那里得不到尊重,就喜欢别人以这种形式奉承她。
香芷应声而去。
高妙容的气这才消了下来。
没两天,陆家高调地离开了太原,往长安县就职。
姜宪这边,却和李谦小聚了数日。
华阴县的事军户固然有错,程飞也不占道理。那封所谓的密旨,更是内阁所拟,赵翌估计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陕西总兵杨俊当年得罪过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李瑶,如今李瑶风头正劲,他才会躲起来装病的,并不是他这个人没有能力,程飞算计他的亲家,他气得差点吐血,觉得不给这些人点颜色看看,他们都不知道他杨俊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李谦的通风报信又为他赢得了先机,他联系上从前的好友,走了汪几道的关系,京城这边算是松了口,治了那百户一个藐视上峰之罪,罚没一年俸禄完事了。
程飞气得发抖,当场就上折子,要辞官。
杨俊怕这件事闹的大了,成了文武官之争,他的亲家肯定是要吃亏的。私下给那百户出主意,让他想办法威胁程飞。
程飞在县学读书的儿子当天晚上就被不知名的人扒光了衣服跑回了家。在老家的已经出嫁的女儿被人丢了一身尿,程飞气的在床上躺了三天,起来后要上书弹劾那百户,却被程夫人拉住了,苦苦哀求他:“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他们这分明是在威胁我们,你可以要你的名声,要你的官声,可我不能不顾孩子们的安危。你断了他的生路,他就要和你拼命。你可别忘了,前些日子奉了巡抚大人之命来主持公道的那位李大人,还没有弱冠,却已是正二品的大员了,是因为他娶了当今太皇太后的外孙女、皇上的表妹嘉南郡主。那李大人的父亲,可是土匪出身。据说当年也是因为走投无路了才去做的土匪。可你看,不过三十年,人家不仅是朝廷命官了,还是能和巡抚、布政使比肩的大员,你不要总是抱着你是读书人的想法过日子,你也要通通实务才是。你要是把人家逼急了,人家落草为寇去,回头把我们家打劫了,我们能留下性命就不错了,有个冤屈都没地方说去了。”
程飞恨恨地拍着椅背:“难道我就任他这样逍遥下去?那我还做什么父母官?还有什么颜面在这里做官?”
程夫人劝丈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爷与其和那蛮子置气,不如趁这个机会请巡抚帮你说项,换个地方为官。也免得总被那运城县令白吉比着——老爷是清官,不像白吉,是商贾之子,哪有那么多钱子应付过往的同僚……”
程飞老脸一红。
程夫人说中了他的痛处。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夏哲收到程飞的求助密信,也不由松了口气。
他以为李谦会照他们的意思直接把人给绑了送回西安,不曾想李谦却把两人拉到一起要调解彼此间的矛盾,他当时大发雷霆,觉得有必要收拾收拾李谦,可想到李谦背后是镇国公府、是太皇太后,他又把那股无名之火压了下去,冷眼旁观,决定等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了,成为文武官之争的时候再出面好好地教训一下李谦,让他知道什么是为官之道,也乘机试探试探李谦在镇国公府和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镇国公府和皇上不和,在封疆大吏之中已是公开的秘密了。
可没想到,杨俊这个时候出了手,把事情搅得一团糟,最后还以程飞的退让隐忍作为了结局。
这个李谦,运气真是不错!
夏哲收起了秘信,叫了自己的幕僚进来商量程飞的事。
李谦则在和姜宪游骊山。
山形的雄伟,山峰的秀美,山峦的飘渺,山树的葱郁,山泉的蜿蜒,山花的灿烂,山路的曲折,都给姜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她实在是缺少锻炼,勉强爬了半个时辰就再也走不动了,揪下头顶的小厮帽子靠在旁边的一块大青石上喘着气:“我能不能不上去?”
朝元阁固然神奇,老君庙固然神圣,她也不想去看了。
李谦笑着转身从青石台阶上往下走。
他步履轻盈,动作灵巧,脸上甚至连滴汗都没有,让姜宪感觉到了深深的妒忌。
“我背你上去!”他挑着眉含笑着问道,神色间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姜宪在心里深深地鄙视他。
她说要坐滑轿上来,他非要爬山,说这样才是对老君的尊敬。
姜宪不知道深浅,觉得反正今天晚上会歇在山顶的朝元阁,慢慢走就是了。谁知道爬山居然这样的吃力……这家伙只怕那时候就打定了主意,她若是爬不上去,就准备背她上去。
“刘冬月!”姜宪大声地道,“去给我安排一顶滑轿。”然后转过头来,学着李谦的样子挑了挑眉,得意地道,“这山这么高,这么陡,我怎么能让你背我呢?你要是伤了力可怎么办?你可是我们家的当家人!”说着,再不看李谦一眼,又往上爬了几阶,心里却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只有你会耍花腔吗?
姜宪嘴角微翘。
李谦哈哈大笑,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道:“还是我背着你上去吧?你看,我们身边都是自己人!”
姜宪目不斜视。
刘月冬左右为难。
他是专司服侍人的,这个时候,滑轿当然是早就准备好了,不仅准备好了,还准备了四、五顶,就防着郡主和情客他们爬不上去。可大人一心一意想背郡主上山,他要是把抬滑轿的人叫了来,岂不是让大人的算盘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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